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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34下:难别故友忆新知,菊花柴院鹊来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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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到了五月,天气愈发炎热起来,往常挑满一缸水能用上三四天,现在是一天便尽。进奏院的水井不许外人使用,左近龙首渠的水又是濯足纳污,不清不白,便天天挑了一对桶过渠桥往资圣寺去,这倒不须赶早,去得早倒是与和尚抢水了。

这天黄巢起来对着残星读了几篇《文选》,扫了院,天光大明,便将了桶往资圣寺去。资圣寺原来是赵国公长孙无忌的宅子,太宗长孙皇后薨,赵国公便捐宅立为尼寺,为这同母妹追荐冥福。高宗咸亨三年改为僧寺,武后长安三年七月火焚殆尽,有经书数部不损一字,僧徒唱为神迹,百姓信之,争相施舍,数日之间所获巨万,遂营新寺,一切如故。黄巢虽吃寺中的水,对佛是疑而远之,对僧徒更是一无好感,这厮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安居殿宇,养妇偷妻,吃酒食肉,口撰讹言,盘剥信众,说他是佛宝,毋宁说乃剃头的官吏!所谓佛陀菩萨金刚,不过是生造出的“皇帝”、“宰相”、“将军”罢了,官吏借皇权以足私欲,僧尼借神权以足私欲,岂不然乎?

黄巢冒了一脊背汗将两桶水挑回来,揭了墙角的水缸盖,却见里面已是满满一缸水!这不对的,缸里确实还有水,不过至多三四瓢!黄巢使瓢舀了一瓢,清亮不过,尝了一口,甘冽沁脾,便不由地望着资圣寺笑道:“莫非乃神佛福我乎?”除了这他实在想不出水从何来,人?哪来的人!义成进奏院的杂役是过来过,隔三差五的往院子里伸脖子扫眼,可这厮们是笑脸也不肯多给的,何况是这种费力气的事。上街时也能撞见宣武进奏院的杂吏杂役,过龙首渠时渠边可能也有天平的杂役,可都没有交过言语的!

要不是释迦佛,那便是任氏狐了(注:出自《任氏传》,乃沈既济所写狐女,也罢了,是佛是狐也无足惧的!缸中水尽,黄巢等着缸中作怪,水却没能再次自满,可等他挑了两桶水回来,水却又满了。黄巢好奇之心起来了,要看看终究,这天挑着空桶出去,却是过桥辄返,飞也似的往回跑。远远地便看见一个人从院内出来,肩上挑着桶,黄巢欢喜,怕失了人,流矢喊道:“好朋友,苦劳,还请留步!”那汉子听了声,身子极快地便闪避到了墙角。黄巢过去时,哪还见人的,水缸里却已满了,那这人合是进奏院的,这缸能盛四桶水,只有义成进奏院的才来得及!可是也奇怪的,这人既肯送水,那当是有结交之意,为何却避着不肯见?

缸水再尽,黄巢便在缸盖上留了一笺纸:“劳公再赐,巢不敢辞,今往市饼,有浊酒在书案,公能饮之乎?”此人既是好意,不肯相见当有不肯相见的道理,相逼倒不好的。为此,他还有意在街上多盘桓了一回。到家里,水缸已满,书案上的半坛青梅酒也吃尽了。黄巢大快,往后买酒食便总是多买一份,那人也从不扭捏,备多少便吃多少,只是纸笔在侧,却从未留下只字。如此到了七月下旬,天气渐凉,水也用得少了,黄巢有意相见,出门时便留纸道:“白露将至,节士悲秋,离家万里,欲与公约期一醉,可乎?”

出来先到了广朋客栈,黄巢搬了居所,省部的识牒上可还注的是李家这店,知名知姓的熟脸也有几个,也有一向没去了。书生多好秉烛夜游,没几个是能按更鼓下地的,这时节大堂里便热闹得很,一席一席的都在朝食。李十八娘是猪身狗耳,本来合着眼坐在酒垆里打盹,黄巢眼睛再折回来,那双眼睛便在盯着自己了。黄巢便走了过去,这妇人嘴爪虽尖硬,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仁义的:“主人婆,羊肉烧饼二十张,好酒沽一大壶!”话完钱也推了过去。这妇人便笑道:“哟,进士公莫不是养了娼在宅里?吃得这许多!”黄巢道:“便自家吃!”妇人高声吩咐了人。

黄巢问道:“主人婆,这些时日可有人相寻?”李十八娘道:“有!驸马相公府上寻来!”黄巢道:“哪来这话的!”李十八娘道:“风中来的,同昌公主得了疾,正寻黄歧来,你也姓黄,不是你家人么?”便笑。黄巢没有笑,问道:“公主是什疾?可要紧?”李十八娘笑道:“要紧的疾,都说要那红蜜白猿膏才能得好!进士,你要有这药快快送去,皇帝也剖一半江山酬你!”这话倒是真的,黄巢笑了下,公主要真有万一,驸马相公的势运或者便到头了!

杂役将了大葫芦酒过来:“桂花酒,吃了必定中进士!”黄巢接了。李十八娘道:“说什的都有,有说是小产——堕了个成形的孩儿;有说是驸马与侍婢有奸,公主怒极攻心,阳气内伐;也有说便是宿疾,哑了声,烂了喉!”黄巢道:“你看哪说是真?”李十八娘一笑,瘪嘴道:“奉养太过,折了福寿!”饼过来了,黄巢抬了抬手,走了出来。到了状元楼,一侧耳朵发现众口交论的还是公主得疾的事,惋惜之情少见,都带着些窃喜,或许还真是李十八娘所说,奉养太过,折了福寿。千人所指,无病而死!只是死了公主,换了相,这天下也还是这么个天下!

回到宅中水缸已满了,案子上酒肉一空,杯盘齐整,旁边的书又翻动过了,压着的纸笺却还是空无一字。黄巢颇有些失望,提笔写道:“买酒咸阳桥,秋风乱旧袍。渭水连汴水,奈何不入曹。”叹声搁了笔,便自斟自饮,翻起《后汉书》来。近来他是愈发看出来了,亡东汉者,非十常侍也,非窦武何进也,非张角张梁也,乃正所谓八俊八顾之党人也!西汉之亡亦然,非是阉宦,非是外戚,非是赤眉,正乃所谓士君子也,外戚何多,独有王莽,何则?勤身博学,一世所宗者也。外戚亡,阉宦亡,然后汉亡,而士君子之富贵方隆,久者垂于今日,然则今之阉宦可诛乎?德宗为社稷之罪臣耶——之宗主耶?今上重用于琮、韦保衡盖亦有所然也!

正呤思着,外面门笃笃地敲响了。大概又是义成进奏院的,黄巢正在兴头,还有些不乐意动,捱了一下,才应着起了身,拉开门,却是个三十岁上下的雄健汉子,宽肩方头,目光如炬,穿着短衫麻鞋,脚侧还搁着一捆柴、一只半大的死鹿,愣了一会,黄巢将额头一拍,啊呀一声上前揖道:“黄巢何幸,竟得南门力士青眼!”这汉一愣,道:“我是送水杂役,不是什力士!”黄巢拿住他手道:“不!兄弟,四月二十一日侵晨,在坊南门解驴排门的便是你,黄巢看得真切,当时便欲相识,只恨没能唤住!”汉子一笑,恍然道:“那日相唤的便是公?”

黄巢道:“正是曹州黄巢!”汉子流矢深揖道:“孟楷失礼了!”黄巢相扶道:“却是孟兄弟,那厮们都说兄弟姓张,是左军张季宏!”笑了笑,又问道:“兄弟是汴州人?”孟楷点头道:“汴州人,遣来进奏院做杂役已四五年,一日夜中烦热,往这林中寻凉,便得了兄长念诗之声,后来又撞见兄长使棒。孟楷祖辈也有人做过将的,不识诗书,枪棒倒识得些,兄长文士,却使得如龙,不由地便生了敬慕,只是自恨微贱,不敢相见。偷听了兄长许多好诗文,又无以为报,见兄长远道挑水,故大胆挑了两回水,却白吃了兄长许多酒肉!”黄巢另一个手也握了过去:“兄弟,这都想差了!丈夫意气相投,便是天子也可友布衣,黄巢何人?曹州一布衣也!”松了手道:“还得兄弟不嫌恶黄巢才是,兄弟祖辈有官,黄巢家可没有,倒受过逆齐的伪官,父亲还走私盐来,不然黄巢也识不得枪棒——未到长安前还时常在江湖上走动!”孟楷道:“怪不得兄长如此豪爽!”

黄巢道:“兄弟若不弃,入院吃酒,新沽的桂花酿!”孟楷道:“岂敢!孟楷打了一只鹿,烤了与兄长下酒!”黄巢道:“最好!”孟楷将了鹿,黄巢提了柴,说笑着进去。俩人到堂吃了三碗酒,黄巢将自己的年岁排行字号都说白了,又问孟楷,孟楷道:“弟生于武宗会昌元年(844年七月七日七夕,我娘见我握固,有气力,便取小字牛郎,说我是牛郎托生。亲戚也有唤我七郎的,我爷早亡,没留下兄弟,人贱也没什表字!”黄巢道:“兄弟如此风节,是为奇士,安得无字以表德!我字玉蟾,公便字玉鹊,同一玉字,做个异姓兄弟,如何?”孟楷道:“兄长不弃,弟求之不得!”便拜。黄巢截住道:“不忙,兄有号,弟岂可无!”

孟楷道:“愿兄长赐号!”黄巢道:“可先言志!”孟楷默了默,抬头道:“也不怕兄长笑话,弟从曾祖讳鉴,曾为汴宋兵马使、濮州刺史(注:时宣武未建,汴宋节度使下辖曹、濮等八州,后为都虞候李灵耀所害。弟自小听闻其事,以为从曾祖若有节旄,做使相如郭汾阳、李西平(注:西平郡王李晟,则李灵耀必不敢害,遂有狂志!”黄巢道:“舜,人也!我,亦人也——丈夫立志固当如此!明经思待诏,学剑觅封侯。弟有将相之貌,他日必当封侯——便号‘当侯’如何?”孟楷道:“好是好,杂役取此号,只恐人笑!”黄巢道:“岂有圣贤言志而不为俗众所笑者?当侯,吃了这碗酒,割鹿焚香,你我义结金兰!”孟楷举杯道:“听哥哥吩咐!”吃了酒,俩人便动起手来,黄巢不会生火,便蹲下割剥鹿肉,孟楷便去厨下看灶,俩人嘴里还一来一往地说问着,都欢喜得很。

黄巢是真的很欢喜,他真实的家世从来就没有对皮日休几个说白过,但是第一次对由孟楷他便说了,几乎是不由自主的。面对着皮日休、郑綮他总会有各种顾虑,他们是文士,是贡士,是进士,是王人,这些身分总在提醒他,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话不能不说,但是对着孟楷,便好似有个神明在提醒他,没有什话是不能说的!很难说得清这种感觉,他对着家中的两个哥、五个弟也没这样的,毕竟自己不是“弟”便是“哥”!对着江湖上的兄弟——哪怕是王仙芝也没有这样的,毕竟江湖险恶,有时会身不由己!孟楷不在士林,也不在绿林,但是他身上有士风,有侠气,而他自己也有士风,也有侠气,所谓臭味相投,莫过于是!

俩人正忙活着,突然便听有人在唤“孟七”,黄巢流矢道:“兄弟,有人相唤!”孟楷便出来了,道:“哥哥,院中相唤,弟去去便来!”黄巢送出门去,回头独自收拾,又上街买了香烛。直到近暮时分,孟楷才过来了,背上还有一个包裹,大概是被服之类。黄巢一把接过道:“兄弟,一切可好?”孟楷道:“好,院中的事辞了,今后便伴着哥哥读书,学些文字,可好?”黄巢点头笑道:“好!好!驽马恋栈豆,鹓雏弃腐鼠。院中杂役,诚不足从事!”进去放了包裹,便将了案子到院中。

孟楷盛了三大碗鹿肉,黄巢点上烛,各拈了三炷香,拜在香案前,黄巢道:“维大唐咸通十一年,孟秋七月二十三日,曹州冤朐黄巢与汴州开封孟楷,因义气相投,情愿结为异姓兄弟,富贵共享,死难不弃,若违誓言,鬼神殛之!”孟楷跟着念了,插了香,酹酒,磕头,对揖,举酒,秋风鼓作,斜日依依,把臂欢笑,莫逆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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