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苍记事之十七 子之哀(2 / 2)
该死,扯远了。
我应该是要提及父亲的,但这很难去形容与描述,父亲所经历的磨难比我要丰富得多,所以他在精神方面其实也有些毛病,算是受到刺激就控制不住自己,脾气容易暴躁,而我是恰好相反,受到刺激就抑郁自我封闭。因此每次听到父亲重重地呼出那一串气时,我就条件反射地开始自闭,原本就勉强漂浮在海平面的心就直接沉了下去,一直沉、沉、沉,沉得越深,我恢复起来的时间也就越久。父亲的那个动作也许并不能代表他与母亲一定会发生争吵,但是他呼出来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憋了一股子闷气,大多数时候这意味着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而这,也让本就敏感的我更加抑郁。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牵动着我的神经。
然而即便是父亲高兴了,我也并不会感到高兴,只是能感到稍微放松一些。
所以,可以想象得到,父亲对我从小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这股影响,直到成年,依然在支配着我,我几番试图脱离它的控制,但都失败了,失败的结果是让我更加不敢去尝试。
这是徒劳的。
你能期望一个垂死挣扎的人能够有多少力气呢?每一次竭尽全力的挣扎,都在消逝着他的生命,直至死去。
是的,虽然我还活着,但我精神上的某种东西是死去了的,这种东西叫做希望?勇气?自信?亦或者是别的什么?不管是什么,这都不重要,我并不在乎,生死也早已置之度外,之所以没有自我了断,不过是不喜欢体验死时的痛苦,如果能有一种无痛的死法,那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说起来猝死或许算是可以勉强划在这一类。
其次,我也许是因为不想让父母承受痛苦吧,我给予不了他们什么东西,只能为他们默默地活着不去寻死大吵大闹。这或许就是我与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吧,他们都是为自己而活,而我在很大程度上是为其他人而活,对自己是无所谓的态度。
我也尽可能地节省金钱,毕竟我知道这些钱来之不易,大多数时候我也不需要买物质上的东西来满足自己,父亲让我尽管用,可我实在无法心安理得大手大脚无所顾忌地把他赚的钱用出去,但为了活下去,该花钱的地方依然得花。
我也尽可能地去追求父亲的期望,然而我的性格,极大地限制了我的上限,我感到注意力无法集中,我对荣誉名利不感兴趣,如果不是不想让父亲失望,我或许更适合干些养老的活。
命运造就了父亲,父亲与命运造就了我。
人的悲哀在某些时候是可以继承的,而这种继承,不是说前者的苦难多,后者的苦难少,后者就一定比前者乐观开朗自信,这就像是一个人被刀捅了数刀却没有伤到要害,一个人只捅了一刀却直接毙命,这种东西,不是想当然的一加一等于二。
我并不怪父亲,唯独要怨的,只是命运而已。
或许某部分人认为,我比他们要幸运很多,但我想说的是,这种东西是无法对比的,每个人的悲哀都是不一样的,非当事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有些人的悲哀与痛苦可能远远超过我以至于能给予人力量自我了断,在我看来,这其实不失为解脱,他们相比我而言反而是幸运的。
毕竟活着,有个词语叫生不如死。
很多时候,我真的不愿意回家,家庭这个词,对我来说很陌生。
2016年10月10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