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布道（1 / 4）

十月初三的早晨，两位后生来到天师府拜会，正是余云江和诸葛昌，两人皆是应州的星官，这余云江位属天恒，诸葛昌位属天权，茗香莳花将二人迎了进来，通告了梁旷出来。三人皆相互拜会示意。分宾主坐下。余云江穿得一身素灰直裾，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些许质朴。那诸葛昌穿了一件米黄色的道袍，腰束月白鹤形的宽腰带，右侧挂了一块质地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头发，显得颇为轻盈。

那日游府之战，梁旷救下了诸葛昌、余云江二人，二人十分感激，这次拜访提前准备了礼物，梁旷推辞了一番便接受了。这诸葛昌曾是人族修士，有幸于游月国玉虎郡听得许逊天师说法。偶然得了道。便被羽族封为玉虎郡城隍。六十年来勤勤恳恳，顺利升为星官。如今已是羽化境中期的修为。

而这余云江则是游月国神机山的鸡妖，修得化形之术后便以人自居。四处游历。偶然间习了岐黄之术，便四处行医。八十年前风行国瘟疫横行，余云江四处救人，却不想这瘟疫异常厉害，连他也染上了。风行国土地上报了此事，许天师便赶来风行国，此时余云江已病入膏肓，许天师用九转金丹拘了余云江的魂，做成一位草头神，在许天师的引荐之下，当了应州的羽卒。风行国只知余云江治病救人染疫死了，为他修了祠堂，供奉香火，天帝命许天师以九九八十一只灵池玄火雉为其拼凑出一幅肉身。做了应州的校尉。后在忘忧泽之战中立下战功，便升为了星官。余云江虽只有羽化境初期实力，但许天师赐给的肉身却是金刚不坏，不惧虫毒。寻常刀剑难几乎伤他分毫。

这四大天师与二十四星官需游方布道，梁旷升为罡风应洲的天师，许天师自担任执阳使，自卸下了担子去往明心宫潜心炼丹与修炼。这布道之事也自然就成了梁旷的任务。余云江与诸葛昌跟随许天师布道多年，想到梁旷不甚熟悉，便主动拜上门来，邀请梁旷一同去往应洲去布道。梁旷收拾了一下，便跟两人去了。

玉虎郡是应洲以北游月国的一个小郡，人口不多，却还安居乐业。三人一到玉虎郡，便即幻化了着装身形。余云江化作一跛足的中年道士，披头散发，灰色的道袍上满是破洞油污。诸葛昌化作一算命先生，道袍化作布衣，墨玉化作一罗盘，拂尘化作一挂旗竹竿，上书“卦命”两个大字。梁旷则化作一秃头叫化，跟在二人身后。

诸葛昌道：“这第一人名叫唐晓玉，得丰县人士，丈夫从军多年未归，只剩一个幼子身患重病带在身边，因而无法做一些劳累活生存，每日靠做些针线上街卖钱度日。她信道多年，求佑他幼儿早日康复。”

走不多时，果见集市街边有一地摊，一中年妇女摆着两只鞋底在那儿叫卖，身旁一个小篮子盛着约莫三四岁的小孩，已经哭的失了声。旁边一个小竹筒中装有米粥，那妇人两唇发干，却也不肯去喝那米粥。世人来来去去，也不见有人停下看看。诸葛昌与梁旷远远看着，余云江自跛着脚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中年妇女身边，道：“大姐，我已多日未食，饿的两眼冒金星，想请你给口肉吃，不知可否？”

旁边众人看到这幅景象，纷纷侧了身子躲开，怕这跛足道人有甚脏病传了过来。那唐晓玉叹了口气道：“这位道爷你却来寻我开心，我这一日尚未开张，孩儿的药钱都没筹到，哪儿去给你寻得肉吃？”

余云江道：“你这鞋底是小本万利的生意，想来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定是藏着肉不肯给我吃，我饿的快看不见了，你快把肉给我吃罢。”说罢，一跤倒在地上，再不起来

旁边众人看了，都觉这道人无赖至极，皆对着疯道人嗤笑，有人吼道：“你再不走，我大竹板子抽你。”

唐晓玉道：“我这里有些米粥，你若真饿的慌，先将这米粥吃了便是。”说罢递过竹筒。

余云江道：“你家已无米下锅，这米粥给我喝了，晚上如何熬的过去？”

唐晓玉道：“你怎知我家无米？我若是卖得这两只鞋底，今晚便可买得斤米下锅。”众人便似凑热闹一般围了上来，有的说莫理这疯道人，有的说开市不好，赶紧换个摊位的。

余云江毫不客气的接过竹筒一饮而尽，打了一个饱嗝，也不道谢，爬起来便准备走，众人让开一个口子，余云江走到半路，突然回头，道：“大姐，走得多日，脚疼的慌，想来是鞋底破了，石头硌脚，我晚间要走夜路去往邻郡，怕踩到石子尖刺，你这鞋底我看与我合脚，不如送我如何？”

此时已有不少人在妇人身后劝她，皆说这疯道人脑子不清醒，不如哄走为好。唐晓玉道：“道爷你拿走一只罢，剩下一只我还需换钱急用。”

余云江看了一眼自己跛掉的左腿道：“你这妇人怎这么如此欺人？我这左腿不过是用的少了，就不配穿鞋怎的？我两只都要。你给不给？”

妇人道：“鞋底给了你，我尚可饿得两日，我这苦命的孩儿需得怎办？道爷还是放过我母子，拿一只鞋底去罢。”

周围众人皆是窃窃私语，有说道士疯的，有说妇人傻的，有说孩子可怜的。余云江自双手叉腰，充耳不闻。

余云江看妇人为难，道：“我确要赶夜路，鞋底破了不甚方便，这样，我不白拿你的。我这里有梨一只，与你交换两只鞋底如何？”说罢余云江从兜里摸出一只鸡蛋大小的青梨，显是尚未成熟，谁家院里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