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神罚之判(2 / 6)
“……”伽沃林又现沉思之色。
“神不全能,也不全知。你的所有言论,都是站在真神的立场,帮助圣女看清伪神教首脑的阴谋,都是对正在沉眠的真神的奉献。”如果昨夜摸索出的两种思路中的一种,正是伽沃林准备说的,那他确实应该为难,应该向圣女索要更明确的免责。
“伪神教…或许有一种错误的猜想。他们错误地认为,‘神之泪’可能是您的木偶。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神之泪’从未在远离您的情况下,单独展现过祂的威能。
更进一步,他们可能从一开始就错误地以为,真神洛拉玛并不存在。而您之所以宣称自己代表洛拉玛,只是因为他们曾假借伪神谕令,迫害过以洛拉玛为名的族裔。”伽沃林不会告诉圣女,却也没指望圣女看不出来——他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所谓‘神罚之判’,他们将地点选在‘格林内海’,将形式明确为‘神之泪’与‘大祭司’单独,大概也是这种误解的延伸。他们以为‘神之泪’只是一位寻常的洛拉玛人,自身并不拥有非凡。进而…他们指望您的威能无法从‘岸边’漫延至‘内海中心’,无法确保‘神之泪’不被凶鱼撕扯。”他说撕扯,更准确的用词,是撕碎。
“嗯,假定他们是对的,请继续。”残影说。
“‘神之泪’可以不理睬‘大祭司’的挑衅,但人们会想,这是一个彻底拔出伪神的绝好契机,祂为什么不?我认为,这也是伪神教最想看到的。就算动摇不了北境,至少在南边,他们可以不再仰赖‘坎瑞丝’的扶持,可以抹除帝国南端那个‘名义上存在’的‘洛拉玛教区’,然后审判她。”
海神化天,天神降泪,神泪怕海……这真的动摇不了北境吗?残影怀疑。
“万一我们接受呢?”
“我所知道的历史,未必是真实的历史。”伽沃林说,“过去…曾有一段‘教政一体’的岁月,那时的‘大祭司’、‘大主教’和‘皇帝’是同一个人,称为‘教皇’。后来,伪神教放弃皇权,退出世俗,‘大祭司’和‘大主教’应该也是在那一阶段分化为两职。
‘大祭司’握有聆听伪神的终极权柄,‘大主教’掌管教务、监查世俗。职能上近似‘王’与‘相’,但国王可以任免首相,大祭司不能任免大主教。‘大主教’由‘中枢执事’和‘枢机主教’共选,‘大祭司’由‘上一任大祭司’指定。
我与‘大祭司’没见过面,只知道他曾经是‘三堂’的执事,没做过‘枢机主教’,直接跳升为‘中枢执事’,之后变成‘大祭司’。
依照我狭隘的理解,‘大祭司’往往比‘大主教’更加虔诚。这是职能的需要,也是‘大祭司’一职单线传承,禁止共选的初衷。”
“大祭司…相信他的神明会保佑他?”如果这是答案,那可真是神明保佑了。残影暗想。
“我和‘大主教’有过不少接触,只能说,我认为‘神罚之判’不像是他会做出,或者会认可的安排。至于‘大祭司’,请原谅我无法做出更具体的推断。”伽沃林说得已经够多了。直觉和经验让他相信,圣女真的只是在征询建议,自己不会因为说了什么,或者猜错了什么而受到清算。即便如此,他说得也足够多了。神之泪到底有没有威能,究竟是不是木偶?再深入下去,难免要触及这个层面。
…………
“青儿姐从未在远离我的情况下,单独展现过她的威能。而且当众露面的时候,她几乎不说话。这确实很像木偶。我觉得伽沃林的推测…很可能是对的。”送走伽沃林,残影无需一字一句背诵刚才的对话。隔墙有耳,叶玄与清尘就坐在隔壁偷听,之所以没有现身,只为让伽沃林说话时少些顾及。
“阳谋与阴谋并不冲突。就算伽沃林说得都对,那依然可能是个陷阱。”叶玄凝重道。当初摸入圣军营地,险些被巨型床弩喷吐出的钢矛索去性命的遭遇,已然化成一道挥之不去的梦魇,在无数个夜晚反反复复提醒着他…素人,是何等恐怖。
“从选址上看,他们没有提前部署重型军械的条件。就算放任他们部署,那样开阔的环境也很难伤到我们。”清尘知道叶玄在害怕什么,迄今为止,也只有她亲眼见过叶玄从噩梦中惊醒,见过许多次。木青儿只是知道,不曾见到。似乎睡在师姐身边,他就能逃离那个梦。
格林内海,大祭司将“神罚之判”的地点,选在格林内海。之所以叫“内海”,并非因为它有多大,也不光因为水是咸的。这个世界和黄土一样,在内陆有着为数不少的咸水湖。内海与内湖的差别,在鱼群。格林内海能捕到供观赏的变色水母、供珍藏的巨大海龟以及各式各样的海鱼,且永远捕之不尽。这大概表明它与无尽海是相通的,人们只能这样认为。
各式各样的海鱼,包括给人吃的,也包括会吃人的。比如小丑鱼。而小丑鱼的天敌,正是那些无毒也无刺,仿佛象征着世间最极致温柔的…变色水母。这个时代的人还搞不清楚,水母其实有毒,只是无法作用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