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只大肥鹅(1 / 6)
这是“卢索索城”的“圣所”被屠之后的第二个月,“圣堂”和“圣殿”派出的使者全数到齐。
“圣殿”位于南北交界处的“癌陀冥山”,而“圣殿使者”却只比“圣堂使者”晚到了十五天。这不禁令人生疑,他们是否违反戒律,使用了比“步行”更快的方法赶路。人分高下,事有缓急,没有人质问他们,也没有人敢。
新一任“卢索索王”名叫“波茨勒”,是老王的次子,二十多年前长子病死,他成了第一顺位的继承人。
面对使者的质询,“波茨勒”不像父亲那样惶恐。并非他更加勇敢,只因“卢索索家族”已经用一位国王的战死,证明过自己的虔诚。他也没有再次出兵,贸然进犯那片湿地,只命全部王军枕戈待旦,等候“圣殿使者”的决断。
“圣殿使者”入城,依常理来说,第一站会是当地的“圣所”。“圣所新补的神卫”和先一步到达的“圣堂使者”已透过卢索索的情报官,提前知晓了“上使”抵达的时刻,站在“圣所”正前的广场迎候。“波茨勒”也在,明知使者要来,他怎么敢躺在王宫里等候通传?
圣仆、国王、卫兵以及更外层的民众,纷纷仰头望着“黑方”顶端,一个穿纯白色兽皮短裙,身形纤弱,赤足裸臂的蛮女——这就是“圣殿使者”抵达后,看见的第一幕。
看见之前,远远就已听见。听见那决然不属于“沃夫冈伽语”的吟唱:
一只大肥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一只大肥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一只大肥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婉转悠扬,如泣如诉,又透着莫可名状的庄严。比无法听懂的含义更重要的是,她如何将声音传送这么远的距离?
卫兵不敢放箭,未得神卫允肯,谁敢让箭矢落在黑方之上?六名持法锤的“神卫”自内部登上黑方,却在堪堪触碰到女子肌肤前的一瞬,被一股无形的气浪冲倒。起身又上,抡动法锤,仍只重复先前的狼狈。这一切,都被卫兵与民众瞧在眼里,他们感受不到气浪,只看见六名紫袍围拢、抡锤,然后滑稽地后退、跌到,一次一次,反反复复。那身穿兽皮短裙的蛮女一动未动,自始至终用一对雪白的纤足嘲讽着脚下黑方,婷婷而立。
九名“上使”分开人丛,缓缓来到“黑方”近前。他们早已习惯了仰望黑方,却从未这样仰望过站在黑方顶上的妖人。妖人停止吟唱,微微垂下目光,也看向他们。
“放箭。”持法锤合攻蛮女的六人再一次坐倒之后,为首的“上使”木然发令。即使面对无法理解的东西,他的应对依旧透着冷淡与出离。这便是“圣殿使者”的素养。
身后的国王听懂“上使”的指令,正要传达给卫兵,“上使”的光头已和脖颈分离。与紫袍相连,遮蔽头脸的兜帽,此刻宛如一只布袋,包裹着圆溜溜的光头一同滚落。
赤足裸臂的蛮女,眨眼间已到近前。国王出于本能后退、惊叫的当口,九颗来自“圣殿”的光头已全数坠落。紧接着,是“圣堂”的。至于墙顶那六个,她没有杀,也没理会。
妖女斩人头,用的是手!她实在太快,卫兵眼中只见白影红浆,只能凭借她停下后空无一物的手心,推断她没有刀。
妖女杀人时,卫兵不敢动。不论持矛的还是持弓的,都不敢动。神说:杀伤圣仆者,永坠深渊。误伤怎么算?神没说。不救怎么算?神也没说。
妖女停下后,卫兵仍不敢动。因为国王已经失声。他倒退时撞上了一名卫兵,随即被更多的卫兵扶住、挡住。再然后,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包括那些没有被杀的,临时从左近调拨来的“圣所神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