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孤城(一)(2 / 4)
“逃啊!”那矮小、驼背的汉子,立时抛下手中女童,朝着与“闷雷”相反的方向跑去。“陆铁匠”紧随其后,眼见“女童的母亲”奔逃中扑跌在地,脚步稍顿了顿,没去搀扶。
跪坐于地的“书生”起身未果,又开始伏地爬行,远远落在了人潮之后。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绝望地呼出一口长气,闭目瘫伏于地。是装死,也是等死。放弃挣扎的一瞬,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以至于,当他发觉身侧数不清的马匹呼啸而过,没有踏碎自己的脊柱,竟觉有些恼恨。
逃得最慢的,或许有病;逃得最快的,或许会武。中间那些,是最好的食材。能够活到今日的“流寇”,无不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这一批,声势有点儿大呀。”叶玄没有侧头,轻声道。
“无碍。”孤雁简短作答。仿佛胸有成竹,又似事不关己。
百人以上的“流寇”并不鲜见,百人百骑,却颇稀罕。百余马匹没遭自己人分食,也未给外人抢去,足见这一队轻骑战力不俗。
披发散辫、弯刀皮甲。是草原“游骑兵”的装束。草原牧人,自古兵民不分。仅在狼王“髯蓠”及“凉帝国”治下,曾有过“大规模,成建制,不事生产,专司征战”的骑兵。
“灾害纪元”以降,迄今六百余年,中原、草原再未一统。城邑之上无州郡;部落之上无汗王。
如今的中原,千人可称“兵团”;如今的草原,百骑已属“大军”。
叶玄远远望向这一队轻骑,弯刀、皮甲皆是相同制式,想来是出自草原上某个“大部落”,绝非多股“散骑”拼凑而成。
只见为首一骑,穿过最外一层奔逃缓慢的病弱流民,战马掠过一个步履迅疾的大汉时,右手弯刀斜举,无需挥砍,借着“前冲之势”轻而易举地割下了那人头颅。那大汉头颅离颈,又奔了两步才向前扑跌而倒,倒地之时,双手却没有凭着本能护在身前,犹如一块肉砖直直拍向地面,瞧来甚是骇人。
紧随其后的十余骑,依着相同手法,斩落十余颗头颅。待血浆喷涌渐缓,便由后面赶至的骑卒将“无头尸身”拎上马背。
余下“数十骑”不再杀人,只在潮涌般的“流民”中穿来插去,手持套索,寻着可供泄欲的女子。有了十余条青壮汉子,这一日的口粮足够了。此时正值炎夏。吃剩,也存不住。
一名腰肢纤细,穿着褐色“粗麻布衣”的农家女子,遭拖行数丈之后,方被蛮横地拎起,头脸朝下,横挂马背。女子脸颊已给地面磨烂,血水伴着泪水沥沥而下。那骑卒对女子破相与否浑不在意,自“鞍袋”中扯出“筋绳”,借着“马鞍前侧的挂钩”将她身子栓牢。一面狂笑,一面重重拍打、揉捏着她朝天翘起的屁股。随后又拎起套索,策马去寻别的女子。
百骑冲杀之下,渐有流民踩入“禁区”,引来阵阵箭雨。所谓禁区,便是指城墙之上,“弓手”羽箭射程所及之域。“枯荣城”以这样的方式发出宣告:城内城外,水火不容;耕民牧民,格杀勿论!
那一队草原游骑,从前虽未到过“枯荣城”,却显然已不是第一次围猎城下流民。一众骑兵,默契地游荡在“禁区”边沿,不越雷池。
倏忽间,那“马背上缚了农家女”的“骑卒”只觉左肋被一钝器点中,闷哼一声,跌落马下。右脚却挂在镫中没能滑出,拖拽间,足踝立时脱臼。惨嚎之声,被周围的嘈杂淹没,丝毫不显凄厉。
“农家女”回过神时,几乎将她五脏六腑统统震碎的颠簸已经停止,自己正躺在那再熟悉不过的黄土地上,缚着手足的“筋绳”不知何时已被割断。身侧,一个淡黄衣衫的女子正转头看向后方,旋即迅捷地拧身站起,没能瞧清她的面容。
“云洛”谈不上心惊,但多少有些意外。
带鞘钢剑点落骑卒、左手指甲划破筋绳、轻踏马背解下女俘。她自认算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三招便只刹那。怎么刚一落地,另一骑就冲到自己身后了呢?不是都说骑兵又笨又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