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猫尾花 避邪镇灾,远离心灵的荼毒(1 / 2)
熊立雷与白玉玮告别,前往地下车库取车,脑海中回转一个挣扎的念头:要不要去公交车站接白玉玮,送她回家?
他不介意展示自己的绅士风度,可对于白玉玮,这种绅士的周全就会变质,变成自己心虚的殷勤。冷漠些,他也能做到不闻不问,你径自去坐你的公交车好了。与我何干呢?熊立雷取道回家,未发觉同方向的路边,一个人在慢慢踱步,正是白玉玮。
白玉玮没有像对熊立雷说的去坐公交车。当她站在公交车站,看着人群慌张、急迫地像鱼涌向鱼食一样挤到公交车门口,一张张脸均是麻木与呆滞,令她仿佛看见渺小、无力的自己。
小时候,她总想象自己长大,坐在冷气充足的工作间,有紧张而饱满的工作节奏,在刀光剑影的商场厮杀。即使后来长大,她也认为自己应当脚踏七寸高跟,描画精致妆容,每天用爆表的精力诠释“白骨精”这样的形容。完全不是现在这样。一个逐渐走向“不再年轻”的女人,肉体与灵魂都失去光泽,经染了风霜,一副疲惫,随时准备逃脱生活的模样。
这短短几小时的聚会,刺激到白玉玮了。熊立雷,这个脑袋上顶着拜金名号的人,用他若有似无的打量,轻描淡写的评价,将白玉玮无风无浪的表象打破,撕开她用以捍卫自己的保护壳,嘲笑她故作镇定的淡然,激发出她近乎遗忘的尖刺。
从中心广场到高新区,白玉玮坐公交车也要将近一小时。她从落日余晖走到星光微亮,从繁华喧嚣走到空旷无声,将麻木的心暖回来,行至青山河畔,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都快走到家了。
伏在青山河桥上,看着漆黑一片的桥底,想着不知有多少不如意的人在这里迷惘过,痛哭过。欲哭无泪。仿佛听见自己的电话响了,没在意。静了一阵,忽然又响,才接起来。
“玉玮,你干嘛呢?”是沐沐。
“没干什么呀。”
“你哭啦?声音怎么回事?”
“沐沐,”眼睛像遭遇一场暴雨,泪珠大颗涌出眼眶,飘摇着直坠青山河。
“玉玮,你怎么啦?别哭。”
“沐沐!”声音嚎啕起来,她总是告诫自己不要自怜,可是此刻自怜的情绪饱胀到无法压制。抽泣着,将那些话原原本本地告诉沐沐。
沐沐沉默地听着。
“玉玮,他不过就是几个眼神几句话。你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可能我觉得今晚特别无助,特别伤自尊。”
“你之所以受伤害,我觉得无非有三个原因。第一,是最重要的,你工作压力太大了,熊立雷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白玉玮心中认同。她根本不像她在同事面前表现出的无所谓,她没学会在情绪来的时候就释放,于是用掩饰和压制来替代,可是事情没有好转,不受重视、待遇不公,以前那个“做什么一定做到最好”的白玉玮消失了,她成了一个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