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电视采访(1 / 5)
顾然转身的瞬间满是落寞,为他有女友,为多年后的重逢,也为回不去。她不知道自己与姜禾的人生被什么分叉了,只是觉得窒息和压抑。
她凌晨四点才入睡,回想着她与姜禾之间的那道沟壑由什么构成,是时间吗?他并非耄耋老人,她也并非少女,年龄不是他们之间的阻碍。是条件吗?顾然没有答案,她从未将这一问题抛给姜禾,她活在自己建造的思想监狱里,姜禾不是拿着钥匙的人,钥匙在她手里,可她却找不到该去开哪把被封锁的心灵。
顾然觉得自己被抽空了,三十来年所经历的种种人与事,关于他们的记忆,痛苦的、美好的都被他取代了,她的生命被一种可能与不可能的情感填满了,此刻只剩下即将熄灭的期望在苟延残喘。
他有女友,既然在大学期间就开始恋爱,也应该有将近十年的感情了,十年,多么深厚的感情,岂是一个学期的青涩恋情所能比拟的呢。
她做了一个梦。
骄阳如火,空气被烤很轻薄,抬头可以看到蓝色的天空与白色的云朵;路边的树叶却是枯萎的,它们蜷缩着经脉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草丛里有两只知了断断续续发出叫声。胳膊被固定在裤缝上。目光所致都是被火燃烧的路面,就连脚也跟着燃烧起来,路边停靠着黑色轿车,她在其中一辆跟前驻足,隔着玻璃朝里望,片刻间,一个稚嫩的面孔砸向玻璃,玻璃裂出了一条缝;面孔里的眼睛直视着她,她连连后退,恐惧油然而生;梳理情绪后,她再次靠近车玻璃,眼睛不见了,却看到了一张嘴巴,嘴唇蠕动着仿佛在呼叫着什么,而她听不见,她抬头望向四周,一片死寂;突然,每辆车的玻璃都被眼睛与嘴唇覆盖了,它们蠕动着,眼睛在凝视他,嘴巴在说着什么…车辆振动着涌向她,她抬手揉眼睛,眼睛不见了,却在耳朵的地方摸到了眼睛,而眼窝处却长出了一双耳朵…
顾然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有两滴被惊吓的冷汗,她伸手抚摸耳朵,还在原来的位置…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噩梦了,而这场怪异的梦仿佛在给她某种启示。
七点半,她看了一眼手表,而后推开门,来到办公室。
她在办公室里装了一个家,用来深夜工作后的短暂休憩。她洗完澡后站在梳妆台前化妆,一张松弛与紧致若隐若现的脸,眼角没有肉眼可见的皱纹,脸上的肉却逐渐松弛了下来。
顾然偶尔会为自己的容貌而欣慰,偶尔会为自己的丑陋而感到厌弃,那张面孔在两种强力的拉扯之下越来越扭曲,而她竟然轻而易举的用护肤品让其合一。
顾然坐在办公桌前整理资料不久,宁珂提着爱心早餐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她走进顾然的办公室,放下一杯热美式,退出门吃早餐,等待进入工作状态。
宁珂已经入职三年有余,她与科然科技一起成长,她也参与着顾然的成长。从科然科技创立之初的青涩到如今的成熟,只有宁珂知道顾然没日没夜的工作,学习…
这三年以来,她们培养了极致的默契,不仅在于宁珂送上咖啡的默契,也在于应对危机事件的默契,宁珂今天之所以早来了半个小时,就是因为她知道顾然会在今天开始着手解决舆论危机。
宁珂的早饭吃了三分之二,沈斌便到了,他比预约时间早了十五分钟,他独自前来是希望顾然能没有任何心理包袱的讲述自己的经历,为此,他特地准备了几个问题,在这几个问题的框架之下,随机提问,激发经历的真实性。
沈斌推门时就察觉到了顾然的专注,他也迅速跟着进入了工作状态,取出电脑和录音笔,打开文件,做出打字的姿态。
按照顾然昨日的叮嘱,宁珂在采访开始前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沈斌右侧,她微笑着解释:“我与您一起记录,互补。”
沈斌理解顾然的思虑周全,但他也不得不去想是因为想要核对稿件与叙述是否吻合。
“那我们开始吧,一共准备了九个问题,你们先过目一下,没问题后我们正式开始。”沈斌将写有问题的白纸递给宁珂,宁珂又转交给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