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泪（1 / 2）

冬日，江边的风有些许的凌冽，疾驰的冷风划过陈雪茗和林翊的脸庞，他们脸上的绯红或许便是这风儿的赐予，亦或是一些其他的事情带起的红晕被错怪在了寒冷的冬季。

陈雪茗安静的推着老人，老人无言的张望着江面的波涛，林翊无声的走在一旁。鸟的飞过的声音，马路车辆疾驰的声音，铁桥上列车奔走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这三个人的世界当中，让他们的沉默变得清晰可见。偶尔，陈雪茗也会和老人有着几句交流，而始终林翊都站在一旁安静得旁观着。但林翊并未感觉到难受，他总是在自以为陈雪茗不会察觉的时候偷偷地注视着她。这个在林翊心中充满了神奇的女孩被红色的长裙裙包裹着，风偶尔会撩起她的裙摆，也同时撩拨着林翊的心灵。他第一次近距离的看着这个女孩，她白皙的双手纤细而修长，只是在寒冷中有着几分赤色，她的脸颊虽然绯红，但是依然可以察觉到干净和吹弹可破的意味在其中。她的眼睛像是清晨的第一滴露珠，灵动而清澈，像是上帝的宝石在阳光下闪光，总是不经意之间夺走了林翊的视线，不过林翊却依然能察觉到，她似乎偶尔会出现一些类似于失落或是沮丧的情绪，虽然很快就会消散，但绝不是无源的错觉。

林翊不知道如果此时陈雪茗转过头来看到自己的注视着她的眼神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或许她早已察觉到林翊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林翊眼中往日的深沉在此时变成了一种深切的热忱。

随着两人的步伐慢慢放缓，被推行着的老人在此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林翊，随后微笑着对陈雪茗开口：“我看你们都累了，前面那个长椅那边休息一下吧。”陈雪茗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推着老人靠近了长椅便停了下来。待两人将老人安置好之后，老人快乐的摆了摆手，和陈雪茗表示自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说着便将陈雪茗和林翊都赶到一边去了。

陈雪茗和林翊都有些无奈，于是肩并肩的慢慢沿着江边的护栏往前走着，没多久，陈雪茗便停了下来，靠在了江边的护栏上，将手从衣服口袋中拿出，向手上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然后搓了搓已经通红的手，随后缓缓地伸了个懒腰，这个动作让林翊察觉到了她修长的身躯和纤细的腰肢，红色的长裙随着这个懒腰也舒展开来，风又适时的吹过，微微飘起的裙摆，让整个裙子和其中的人显得更加的立体，在清冷的冬日里，林翊觉得这个女孩，像是莫奈的油画一般鲜艳。

“我好看吗？”陈雪茗笑着对着天空开口，随后将手搭在江边的护栏上看着一旁痴痴的林翊。她这一个问题总算是打破了与林翊之间的沉默，同时也打乱了林翊看似稳定的阵脚。

林翊慌乱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直面向陈雪茗的目光，又很快的调转过视线，还好冬日的寒风给了他解释红润脸颊的最好理由，只是他慌乱的表情却是找不到依托。

“这个，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盯着你看的。”林翊终于勉强镇定了下来，慌乱的看着陈雪茗回答着。

陈雪茗见他这个样子又是莞尔一笑，依然靠在江边的护栏上，不过却没有再看着林翊，反而是面向了江面，风轻轻吹动着她的发梢，她的长发舞动着流转在林翊的心间。

“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陈雪茗转过头来，只不过她突然收起了她温暖的笑容，这一次没有任何表情，她的气质从之前的阳光在一瞬间变得仿佛融入了这个季节的场景之中一般，用着不同于之前清冷的声音开口，“我好看吗，林翊。”

这声音反而没有再让林翊慌张，只因这突如其来的清冷却让林翊看向了陈雪茗，他又一次注视着她的眼睛，察觉到了其中闪过的调笑意味，他反而彻底放松了，微微的白雾在他嘴边产生，他向陈雪茗走去，此时四周的声音仿佛瞬间消失了，江面明明波涛不绝，却依然安静。林翊好像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在不断的变响，他心脏血液流动的声音似乎和脚步声交织在了一起，在他走到陈雪茗身边的时候瞬间消散，他也将手搭在护栏上，然后看着陈雪茗。

终于陈雪茗还是没能继续假装，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声音像是远山干净而悠远的钟声打进了林翊的心中。林翊的神经完全放松了下来，也是笑了起来。

“居然没有吓到你吗？看来我还是不擅长装高冷和严肃。”陈雪茗一边笑一边眯着眼睛和林翊说，林翊觉得她像是那天路边那只慵懒的猫一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好像有点喜欢偷偷看你。”风突然停了，江面的浪潮也随着风减缓。林翊收起了笑容，他的回答当中不再慌乱和压抑，心中杂乱的线条规整成了轻松的符号。

陈雪茗或许有点惊讶于林翊如此坦然的回答，她淡淡一笑，转过去看着平静的江面，两人之间也重归安宁。片刻，她解开了绑住三千青丝的发带，扎实的马尾散开，如瀑的黑发自然地散开，让陈雪茗似乎更多了几分柔和。

林翊看着她纤细的手轻握着那条丝带，往前伸去，风儿适时的吹了起来，扬起了她的头发，扬起了她手中轻薄的丝带，吹皱了本就暗潮涌动的江水。林翊觉得风似乎将他吹到了半空中，他看着身旁这个女孩，他看见了陈雪茗眼中泛起了晶莹的光芒，就像是那次雪夜之中所看到的一般。这一次他来不及诧异，风带来陈雪茗身上淡淡的香味，她白皙的脸庞，在她手中轻轻飞舞的丝带，在风中散落的泪珠，交织在一起，冲击着林翊的心灵，她红色的裙子似乎变得暗淡了许多。

他乱了，林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的眼光应该放在那飞舞的丝带上，还是那在滴落眼泪的双眼，又或是她那依然带着轻松笑容的脸颊。

世间的美好可能不是某一天遇见的风景，但一定会是在某一时刻铭记的某一个人，那个人融化了眼前的景色，将一切都变成了难以忘怀的模样。

忽然，那丝带摆脱了束缚，冲上了天空，在风中盘旋之后，竟落在了林翊的肩头。林翊依旧呆呆的站在那里，片刻，陈雪茗又是莞尔一笑，林翊才回过神来，连续摸了好几下，才将丝带从自己的肩头上取了下来，向陈雪茗递了过去。

“为什么要哭呢？”林翊在她接过丝带的一瞬间开口，而她的手也在一瞬出现了一丝微微的颤抖和迟疑。陈雪茗接过丝带，轻轻的用手揉了揉微红的眼角，擦去了脸颊剩余的泪水，她还是微笑着，抬起头来做了个俏皮的鬼脸，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像丝带只是没有绑紧而被风无情的吹跑了。

只是，林翊这一次却没有退却，他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坚定，继续注视着陈雪茗的双眼，这一次，他没有因为羞赧而打退堂鼓，他心中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推进着他向陈雪茗找寻哭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