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神秘信件(四)(1 / 1)
四十分钟后,车停在了一条叫做“尉绢路”的小巷边,那家挂着“香伊酒馆”四个粉红色打印大字的店铺,就在距离停车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这个时候才中午十二点,未免太早,可马文聪却等不及要先进去看看。他径直来到酒馆门口,推开双向玻璃门,里面光线昏沉,带有一股浓浓的风尘气,是他光临过的酒馆中环境最差的。酒馆里面现在还没什么人,稀稀拉拉地坐在右侧一排桌子边的是四五个男的,二十七八岁,理着街头混混喜爱的怪模怪样的发型,脖子上戴着夸张的金属链子,后颈上或者手背上绘有图案怪异的刺青。此外,还有两三个姿色平平,但却浓妆艳抹的成熟女子,扎堆坐在靠左最里面的一个座位里,裹着羽绒服,没拉拉链,胸前的乳房各露出一半,内衣松松垮垮,穿着丝袜的大腿在短裙下方或者开衩处,故意露出黑色的蕾丝花边。他禁不住瞟了几眼,偷偷咽了咽口水,心里一下子明白自己是来到了什么地方。要是陈蔓尹上这儿来,不仅会被敲诈,而且传出去让别人知道了,只怕名声也一定会受损,更不要说还可能遭到他们的迫害或者玷污,这样看来,老记者的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这时,站在左侧长长吧台里的那个满脸横肉,个子高大的中年男老板,正目光冷峻而奇怪地打量着他,估计是没有想到大白天的也会有人上门来,正在猜疑这个身材健硕、气度不凡、但却莽莽撞撞的年青小伙。
马文聪有些受不了这里逼人的气氛,只好退了出来。
等到晚上九点半的时候,他才再次进到这间怪异的酒馆。那时,里面已是人声鼎沸,到处弥漫着劣质香烟的气味,浑浊的空气里还混合着酒精、甜酒以及劣质香水的味道,闻来令人作呕。现在的光线比起白天更加黯淡,安装在屋顶的廉价小彩灯,发射出过于艳丽的玫瑰色、蓝色或粉色的光芒,在烟雾的干扰下,显得魅惑迷离。
他只好在唯一的一张右侧靠门的空位上坐下,而且这里也方便他观察,他要尽快找到那个可恶的记者才行。吧台里的胖老板面色冷峻,紧紧地注视着他。他只好伸手向他要了一瓶威士忌,这个要求相比于这里普遍喝着啤酒的顾客来说,显得与众不同,胖老板于是亲自将威士忌和酒杯给他端了上来,打开瓶塞,帮他斟了一杯。“慢用。”他声如洪钟,这个特点和他肥胖的体格倒是十分相称。
马文聪对他微微一笑,端起来喝了一口。
老板点了下头,脚步沉重地回到柜台里去了。
没有了打扰,他开始朝各个座位里张望。他发现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些混混模样的人,还有一些是落魄邋遢的中年人。不少座位上都有一两个风尘女子在陪酒,挑逗性的污言秽语和打情骂俏的嬉笑打闹声混在一起,不绝于耳。但是,他却没有发现那个记者。他借着灯光,看了眼手表,发现都已经九点四十了,再有二十分钟,就是约定的碰面时间。可是这座酒馆里的座位已经人满为患,再也没有多余的座位。他不知道那个人还来不来,不免在心里起疑。可是,他还是要等下去。一直等到了十点钟。这时,他注意到原先没注意到的最里面的黑暗角落里有一支烟亮了,可以肯定的是那里绝对坐着一个人,同时朝向自己,好像已经监视他好长时间了。忽然,一缕鲜红色的浑浊灯光从那人桌位前扫过,把他的面孔照亮了一秒,他觑起眼,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好像是陈蔓尹家的司机郑哥,可是他又不能确定,而且又不敢走过去,这里面到处都是凶恶的人,万一认错了,反而给自己招来麻烦。他只好等待着,希望灯光能再在那里照亮一次,他好看清楚些。
可是这时,从被吧台挡住的左侧靠前的座位里,站起来了一个留着长长卷发的男子,好像在寻找什么人似的东张西望。他立即被他突兀的行为吸引,当他转过头来朝这边看时,他一眼就料定写信的人准是他!黑框的眼镜,胖脸,形象气质的确十分猥琐。他有点激动,心想马上就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他所说的证据了。可是在这里面,他不敢去抓他,不敢逼他交出他手上的证据。其实,光是看一眼那个凶狠的老板以及这里面众多的混混,他就够胆寒了。于是,他就一面小口地啜饮着威士忌,一面紧盯着那里,决心等他出去了,再做打算。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在此期间,那个记者三番五次地站起来东瞅西望,试图找到与他碰头的那个人。但是每次都失望地坐下,到最后,他显然是耐心耗尽了,不免郁闷又气愤地喝了很多酒。
等到十一点半时,那些被灌醉的中年人或者混混被一个个女子带走了。那些空位子也随即就被陆陆续续进来的新客给填满。唯独马文聪的位子和那位记者的位子以及最黑暗的那个角落,还没有什么变化。
终于,等到十二点钟的时候,那位已经醉醺醺的记者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脖子上挂着相机,开始朝酒馆门口走了,路过吧台时,伸手到裤兜里,半天摸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来,老板给他找了十几块的零钱。随后,他从马文聪身边经过,推开酒馆门,出去了。
马文聪随即跟着站起来,到吧台付了威士忌的钱和座位钱,共计四百三十二元,他放下四百五十元,十八元零钱没要,然后一秒也不愿浪费地赶紧打开门,跟了出去,顺着那位记者的足迹沿着左侧的街道一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