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八)(3 / 20)
“你似乎已经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东西了,我说的没错?”一曲作罢,紫鸢轻轻调整呼吸,看着少年因为痴醉于笛声而微微愣神的样子,她可以感受得到,先前困苦不堪的李弃,其心境如今已经变得完全不同。少年长呼了一口气,说道。
“这几日给你添麻烦了,紫鸢姐。”
李弃总觉得对眼前这位给自己卖力吹奏笛子的女子亏欠颇多,又为他脑袋愚钝依旧没有想出问题的答案而感到羞愧,他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明明没有任何头绪,可心中困惑却解了许多,或许是这笛声的缘故,能让我暂时放下复杂的思虑吧。”
紫鸢闻言,缓缓收起竹笛,优雅地整理整理衣袖,然后轻轻地坐到少年身旁的木阶上。
“有时候,一些东西并无绝对可言,就像那竹子一样,要么为世界提供一丝青绿与生机,要么衰老零落而倒下,可谁又能想到,看似只有生与死两条路可走的竹子,却能发出如此美妙的声音,而被雅士所宠爱,骄傲地永生在历史的书页上呢?”
“所以说,没有什么是非黑即白的。那日我考你的问题,一块黑色布条,一块白色布条,沾染了灰尘的白布,以及各种布条交缠混合在一起,究竟谁是白色,谁是黑色,其实根本没有答案,除去外表,它们仅仅是布条而已,至于其颜色,又有谁在乎呢。”
“我们常常理所当然地把黑与坏联系起来,把好与白联系起来,可是,素有‘高尚’之名的竹子,却一年四季将阳光遮蔽,从不会给其他花草任何一点施舍,人们只看到了竹子的节气,听到了笛声的优美,却未曾注意到它的自私。竹子光鲜亮丽的外表,四季常青的气节,可是用它的自私换来的呀!”
这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李弃对这个世界有了全新的理解,他听紫鸢继续说下去。
“你曾提醒我,那天在你们十队经过竹林时吹响笛子太过危险,还记得吗?”
“记得。”少年回答说,就是在那之后,紫鸢问了他关于黑白的问题。
“奏响竹笛,穿着自己喜欢颜色的衣服,住在自己喜欢的地方,何时成为一种罪过了?因为没有穿白色的衣袍而丢掉性命,是多么可笑而荒谬的一件事。我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但我有自己的权利与自由,这座城池的人民也有这样的权利和自由,可现在,这种自由却被封禁起来,难道因为本来就可以去做的事情而被处死,就是理所应当的吗?”
李弃低下头,他是白条的一员,他为发生这样的事情而感到羞愧,尽管这与他无关。
“那日我问你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紫鸢突然问道。
少年想了一会儿,“白色的布条是什么颜色。”
呃,暂且称之为那是白色吧……
“再详细点儿呢?”
少年又思考了一会儿,“好像……是问我送给你的那块白色布条什么颜色,对吧。”
紫鸢点了点头,有些开心李弃还能记得,她轻轻地将手腕上的布条解下,抚摸着,语气也变得柔和。
“其实,这个问题是有答案的。”
李弃有些疑惑地看着紫鸢和她手中的布条,“你是说……”
“它是白色的,因为——它的主人,最纯洁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