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交集（1 / 1）

我和陈楠木一起离开烧毁汽车的地方，一路上边走边聊，陈楠木也终于娓娓道来，解答了我先前的疑问。

十几年前，陈楠木想为佩佩报仇，调查佩佩的下落。陈长风老爷子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弟子陷入危局，阻止他对学校发生的事件进行调查。陈楠木为了给自己心爱的女孩报仇。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独自调查种种谜团。后来他知道了佩佩奶奶为了复仇火烧林家村小学，事后佩佩奶奶自杀，而他却发现火海中逃生了一个漏网之鱼，他曾尝试过联系小森老师，从他那里获得一些线索，却得知小森老师被被迫害后陷入了疯癫。辗转调查后，他渐渐确定了怀疑的目标——从火海里逃生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害死佩佩的罪魁祸首，也就是我和佩佩的班主任梁国斌。他把找到梁国斌并亲手了结他当做了自己余生的首要目标，然而梁国斌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此就鲜有下落。他也曾经偶尔抓到过一些梁国斌的线索，但辗转了很多地方，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他渐渐意识到，梁国斌身后一定有人在保护他，在帮他隐匿行踪。心灰意冷之下脑中浮现了一个让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猜测，但他不敢去证实那个猜测，只是依据着自己的猜测在十多年辗转调查后回到了林家村，他决定用最简单的守株待兔的方式等待梁国斌的出现。

就在几天前，陈楠木在去县城时发现了一个神秘男子，神秘男子住在县城一个老小区里的旧楼房里，通过跟踪观察他愈加觉得这个不管刮风下雨还是大晴天都要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的男子十分可疑。尽管这么多年了，他也出现过不少次判断失误的乌龙事件，但这一次他的怀疑格外强烈。我坐车回林家村那天，陈楠木看着神秘人和我上了一辆车，不过他但是注意力全都在神秘人身上，完全没注意到我。为了不引起神秘人的注意，他没有和我们坐上同一班车，而是找了一辆黑车，远远地跟在那辆班车后面。班车快到下林村时，他发现车子在没有站点的地方停了一会儿，紧接着，神秘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搭乘的车子渐渐跟近，他看到神秘人左顾右盼着走进了路边的一条小路。陈楠木内心突然狂颤，瞪大眼睛看着神秘人的背影走进那条熟悉又陌生的小路。

看到神秘人警觉的目光扫过自己的方向，陈楠木没有丝毫犹豫让司机继续向前开，驶过了神秘人和班车。到了下林村后，陈楠木没有急着折返继续跟踪神秘人。他看着班车上的乘客一个个下车，准备等乘客都离开后去找司机要一下乘客登记信息，确认一下神秘人的姓名，却不料发现我下车后就问起了神秘人消失的事。神秘人是在喔在车上睡着时中途下车的，所以我只想确认一下有没有这号人，然而司机却直接否认了神秘人的存在，在不远处暗中观察的陈楠木也就直接放弃了想司机了解神秘人的姓名的想法。我想不通司机为什么要说谎，陈楠木却很清楚。在县城跑这种乘客很少的线路，司机是很难赚到多少钱的。买票登记信息的乘客是会记录入账和班车的运营公司分成的，而临时上车的乘客不用买票就会把钱直接交给司机，这样收来的车费会全部落入司机个人的口袋。只要打点一下运营公司的几个负责人，这种行为就会被默许，只是万一被人举报，不管司机还是负责人都会惹上麻烦，这样一来，司机自然不会承认这种行为，也自然不会透露神秘人的信息。

陈楠木正犹豫要不要折返回去跟踪神秘人时，突然觉得与司机交谈的我十分眼熟。他心中已经猜测到神秘人的去向，也就没有急着继续跟踪对方，转而决定跟着我回到下林村。在我回到外婆家后，他终于确定了我的身份，虽然再次见到童年好友内心很激动。但一方面好奇我回来的目的，一方面也是为了隐匿行踪以免破坏调查行动，他没有立刻出现与我相见。后来他目睹我进入佩佩家，又在佩佩家门口自言自语，他渐渐意识到有点不对劲。随着我一次次怪异的举动，他终于明白，我见到了佩佩的亡魂，并与之形成了交流。一开始还有些苦涩，想着自己苦苦调查佩佩的死，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而我一回来就见到了佩佩的亡魂，还得到了一些线索。但很快，回想到了十几年前我失忆事件前后发生的事，他突然明白，我的回来，是十多年前就与佩佩约定好的。或许看到的一切证实了他的想法，他也安心地在暗中担任起我的保护者的身份。因为我已经有了和他相同的目标。果然，没过多久，在暗中保护我的过程中他再次发现了神秘人的踪迹。他也进一步确认了神秘人的真实身份——梁国斌。

天色又亮了几分，我问陈楠木：“现在梁国斌已经死了，事情总算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吗？”我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着，光是从他衣着就能看出他与外界社会的不同。再加上一路上同行的相处和交谈，我知道这么多年陈楠木一个人凭着对佩佩的爱与执念孤独地做一个独行客，性格大概很难轻易融入外面大社会。但我担心他以为结束了了解梁国斌这一最大目标后，会陷入迷茫和空虚，于是破天荒发出了于我性格根本不符的邀请：“要不然，你和我一起离开林家村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目光期待地看着他。陈楠木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没有立刻回答。走了几步后，他认真地回答：“这好像听起来也不错。不过，事情还没有结束，我还有一些事要去求证。”我好奇地看着他等他的下文。他却向我抛出了一个问题：“你没发现我们没有走向下山的方向吗？”我一听，仔细观察了四周，这才发现我们走了半天根本没有向村子的方向走去。不知为什么，我虽然十多年没有见到陈楠木，再次见面也不过一夜的时间，却对他格外信任，没有丝毫惊慌地问他：“我们要去哪里？”他一边继续走着一边淡淡回答：“去见见我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