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应家公子少风流(1 / 3)
长安城内,大齐皇帝李御正并未乘那“驾乘六龙”的龙辇,而是挽了一匹通体雪白的名马踏雪,与神武大将军李密并马而行。
李密并未刻意落后半个马身,却也没有居功自傲,骋马御前。
道旁是那长安城无数百姓夹道相迎,有些人下拜,有些人作揖,更多人只是挥舞着手中器物呐喊迎接,每隔五步,便有铁甲卫士一名,列豹尾长枪维持秩序,人群中有那青壮汉子,也有老迈拄杖人,更有俏丽女子,无论是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还是已为人妇的窈窕美人,一双双秋波流转的凤目只在并马而行的一双璧人身上打转,更有那红楼官巷的头牌花魁们,大胆掷出香囊手帕,只是无一例外会被二人身旁某些一闪而逝的黑影截下,当场消失不见。
大齐民风,向来注重规矩,但但凡在秩序之内,则百无禁忌。
若是乱中飞来一柄暗器,那这些黑影便不是截取这么简单了,暗器原路折返不见血不归是轻的,没准一个暗号,市井坊间耸立的无数箭楼便会齐齐射出“长了眼睛的连珠箭”把刺客变成刺猬。
女子们依旧乐此不疲地投掷私房物件,昔年曾有琢玉郎乘羊车出行,街上妇人掷果盈车。和今日盛况相比,只能算是小孩子过家家——几颗瓜果算什么?比得了陈氏女掷出的前朝遗物螭龙玉佩?比得了赵家儿的错金银镂花香薰球?还是比得了秦淮八艳之首花月夜的金镶玉红牙象板?
没办法,这两位男子太好看了嘛。
大齐皇帝李御正,母后是那位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贺沉鱼,李御正承了母后七成美颜,美风神,顾盼有人龙之相,少年时便有“玉雕粉饰朱颜郎,世间女子何人见之不娇羞”的美名,深得先帝喜爱,七岁便立为太子。又因担心宫中女子窥伺少年李御正的美男身,以至于不得不驱逐了太子府所有女性丫鬟仆役,换成清一色的老成仆役,而且还是仔细甄别过有无断袖之癖的,搞得好好一座富丽堂皇的太子东宫在宫中下人口中变成了和尚庙男人窝。又当了十数年大齐王朝的皇帝陛下,一身龙威又岂是等闲,凡夫俗子见了,只觉天人下凡——靠着皇帝陛下这张脸,都不知道养活了多少专门刊印脂粉气戏文小说的书肆和善写才子佳人花前月下演义故事的小说家弟子。
神武大将军李密,小名琳琅,琳琅满目的琳琅,足见给他起名字的私塾老先生当时是如何的老眼放光,后武举入仕,校场比武时面圣仍戴面甲遮挡容颜,以至于不少朝中人士都在猜测那武状元会不会是某位刑徒或前朝余孽后人,又覆鬼怪面甲领三千冀州精骑,出两辽平定辽东土人叛乱,帝赏其武胆,赐姓李。据说当时更名李密的少年郎摘下面甲以真面目示人时,连陪同在帝尊身旁久居芝兰之室的几位后宫妃子都有一瞬间的目眩神迷。此次西出阳关,边关磨砺十年开疆三千里,一身辗转二万里,风沙固然折损了少年容颜,但眉宇间那股久经砥砺几欲开天的英气却是直冲云霄,仿佛随时会拔出腰间那柄扬名天下的兵家重器开个山像切西瓜一样,扑面而来的力量感看得柔弱女子目眩神迷。
两人双马并行,如芝兰玉树并生阶前,仿佛任何人站在他们身边都会黯然失色,那是相当的养眼。
更别提两人的显赫身份,一个是大齐头号大地主,一个是手握三十万边关铁骑的悍将,还是一位传说登高九重楼的武学大宗师,无论被那人拥抱在怀,都是天大的福分,想想都刺激。
习惯了塞外苦寒与风沙的李密皱眉,虽然二人身旁有宫廷紫荆暗卫庇护,拦截满天“暗器”,但其上附着的闺中鲜香气息依旧渗透而至,这些沾满了脂粉气的“暗器”可半点不比漠北狼骑的安息箭阵和金帐汗国的护国弩炮逊色,这些宫廷暗卫真是可怜,每日疲于应付这些香喷喷软绵绵的玩意,要是被一只装满了对她家皇帝哥哥相思的香囊当头砸个正着,还不得香气冲脑直接晕过去从半空掉下来?
双马身后的一众文臣武将更惨,紫荆暗卫只是护卫帝将二人,有些准头不济的女子难免将手中物掷到其他人头上,跟着自家大帅最紧的灵宝将军王有雄人高马大,更是活靶子,绣囊宝珠噼噼啪啪砸在他的横山玄甲上,如细雨敲叶,实在烦人,王有雄试图在马上接取几样,却屡屡扑空,气的他哇呀呀怪叫不止,引得一众侧目与鄙夷眼神。
若说上阵杀敌,天生神力的王灵宝一柄长达丈八的铁杆方天戟轮舞起来,周遭有一个算一个,武道七重楼之下都得当即授首,但要让他接这玩意,还不如让千年前某位大名鼎鼎的燕人去追逐狡兔。
“圣上。”李密突然开口。
“嗯?”正在马上朝子民挥手示意的李御正立即侧目。
“庆功宴上,能不能让那裴旻离我远点?”
“当然好啊,不然看你金銮殿上一个忍不住跳起来拔刀就砍,剑舞变刀兵相见,文武百官抱着花白胡子战战兢兢,好玩啊?”
长乐宫,紫宸殿。
悬灯万盏,亮如白昼,银河雪浪,珠宝辉煌,鼎焚龙诞之香,瓶插长青之蕊,好一派皇家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