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窃夺王位者(1 / 4)
咔哒一声轻响,吊顶的水晶灯燃起亮色,灯光却昏暗,这样一来这里看上去四处都是灰蒙蒙的。
昂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虽然借着某种路明非完全不理解的方式登上了天空与风之王的王座,但校长毕竟是生命的烛火几乎已经要燃尽的老人,哪怕用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威严、令人畏惧,满脸的疲惫却几乎要溢出来。他提溜着那把花纹缭乱的折刀,像是抚摸好友的手背那样抚摸折刀的刀脊。
“我在日本以前有个朋友,他在自己的生命中犯了些错,在很多年前我离开这个国家之后信了教。那家伙其实蛮可怜的,犯了铸铁成山不能悔改的错误,害死了自己最爱的人。在那之前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家伙,后来一个人孤零零的,他不想回家里他的家里人找也找不到,再后来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一个人了一样,他谁都不在乎他他也不在乎谁。”昂热一边在堆在角落里的椅子里为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一边唠叨。
诺诺心中微微一动悄悄去看路明非,这家伙看上去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尤其对着两三人高的十字架啧啧称奇。
可他的眉眼耷拉下来,眼神中如过去一样写满疲惫。
想想过去路明非这家伙也是这样对不对?那一次东京任务执行的时候她在金色鸢尾花学院学着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新娘,那个怯懦的衰仔就被学院强行披上了甲胄推上了战场。
今天诺诺已经见过绘梨衣了,也和绘梨衣一起相处过了。她可以借着想象的笔触侧写出路明非和绘梨衣曾在东京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
那间气氛颇有些暧昧的情侣酒店的浴室中、在天空树粉色光明中神启般的相拥;浅草寺附近某个艺术家的画笔中被路明非命名为“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一世和他的皇后茜茜公主殿下”的巨幅油画;还有梅津寺町海边那场好像一直在路明非心里延续的落日,铺天盖地的黑暗把一切从天地到他的灵魂都淹没了。
校长大概只是看到这里的装潢和很久以前遗留下来的教具有感而发想起自己也有个信教的朋友,诺诺心中微微酸涩。
“我想你们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或者情报要向我汇报,或者是准备去执行某些不在学院任务清单里的行动而不得不向我提前报备。”昂热品尝了一口清酒,扶了扶自己的玳瑁色眼镜,镜片下深邃的眼睛凝视着路明非,
“这个房间是绝对安全的,它虽然可以通过玉藻前俱乐部的贵宾通道进入,实际上却并不是属于蛇歧八家的资产,而是我跟你们说起的那个信教了的朋友的储物间。他的身份在蛇歧八家也很特殊,阿贺很尊重他,其他的家主畏惧他,而且那家伙很谨慎,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的储物间留下窃听装置或者监控设备。”
路明非凑过去好奇查看的角落里堆放着管风琴的部件、珐琅装饰的讲经台。不远处还有两三个人高的十字架,十字架上则挂着陈旧的赭红色法袍。不管这件法袍曾属于谁,今天它都是无主之物,门口灌进来轻轻的风,袍子就飘摇起来,像是多年前沉眠在此怀抱圣经的神职人员幽幽地睁开双眼,挥手同来到这里的客人打招呼。
昂热为身边蒙尘的圣母像用手帕和纸巾擦拭面部的污渍。尽管年代久远颜料有些变色但圣母像仍然泛着华贵的红金色,绘画的颜料中有真正的金粉掺杂。
但对路明非来说校长办公室的下午茶或者上午茶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他想,他可以在任何时间敲响昂热办公室的门,那张橡木桌子上也永远会有路明非的一盏茶。
这里的四壁都刷着白垩,但已经开始掉皮了,大概有些季节会很潮湿,所以看上去并不美观,符合每一间老旧建筑的常态。
昂热居然从从椅子后面翻出来三个郁金香酒杯和一瓶没有包装看不出年份的清酒,注入杯子里的时候酒液在杯壁激荡出悦耳的声音,“所以我为你和诺诺准备了清酒,是阿贺自己酿造的,口味香醇,我们可以边喝边说。”昂热温和地笑笑,把注满清酒的杯子递给路明非和诺诺。
“十字军东征的时代校长你这样的异端估计会被烧死。”路明非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