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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还是也去一趟那些开宗门的师弟那儿,让他们也早做打算,多留些后路。只怕这此真出了乱子的话,不会太小啊……”
“哦?师傅,这怎么说?”
“唉,当今皇帝要对淮西藩镇用兵,如今已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我就是怕到时候若是锋镝一起,这中原武林同时乱起来……那就真是乱象丛生,满目疮痍了。”
沈游心中一惊,连忙站起身来道:
“既然如此,我这便出发——或者我可以以国子监御外学士统的身份进宫面见圣上,向他陈明利弊,或许——”
“切,别犯傻了。”陈清观干笑一声,说道,“如今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的形势,都已然是大势所趋:魔门与正道的冲突争端必然愈演愈烈,皇帝与淮西藩镇之间也总有一战,你莫非觉得凭你下一番嘴上功夫,便能劝住这矛盾冲突?你堂堂千里书剑,什么时候也成了腐儒白痴了?”
沈游闻言眉眼微低,沉默半晌后道:
“我固知劝圣上不对淮西用兵乃是痴人说梦,但哪怕多推迟一些时间也是好的。如若这两桩祸事真撞到一起,只怕到时又是一副民生凋敝、白骨露野的惨状……唉,自古相争,黎民百姓总是最苦,师傅,这一次,我想试一试。”
陈清观看着沈游,良久无言,他站起身来,远远向着种豆斋的方向望去:山影厚沉,林荫浮荡,自然是看不见什么,但陈清观就这样眺望了许久没有动作。直到一阵清风吹过,陈清观才缓缓开口:
“就算你能劝皇上推迟,但江湖的这场动乱你又要怎么处理?”
沈游略一沉吟,说道:
“若是单以我千里书剑的名号,只怕不能服人……徒儿斗胆,想劳烦师傅出山,以我终南山种豆斋之名喝止此番争斗,而后再做细密打算,或许可为大唐江湖多争取些时间。”
“呵呵,这一点你可错了。虚虚实实,在朝在野可不一样,面对皇帝,你陈明利弊,以三寸不烂之舌尚且有一线争胜的生机,可要在江湖,尤其是如今这么个乌烟瘴气的江湖里说得上话,偏偏这名号却不甚重要了,如若不然,杨家小子岂不单凭他的身份便可安享盟主之位?无论是老头子我这南山剑圣之名,还是这种豆斋之名,若只是放在那里,的确无人会碰,所以先前我自忖还能凭此护住你们,可要是刻意拿出来说事儿……呵,盟主都没了,你一个剑圣算什么?一个种豆斋又算什么?难不成凭着全斋上下不到百人,去撼动影响整个武林的平衡?”
陈清观顿了顿,继续道:
“尤其是现在,纵然老头子我剑圣的名号还算新鲜,但安史一役,打掉了整个中原武林的敬意与传承的重要,各派大都由小辈执掌,其实对老人们的这些名号并不甚感冒。所以说,拿种豆斋的名字去制止正邪相斗,根本是无稽之谈啊……”
“那,那该如何?”
沈游略一思忖,发现事实确如此言,不由心中忧虑更甚。陈清观朗声一笑,笑骂道:
“怎么,当个千里书剑,文武皆通的奇才,就真把你的脑子整坏了?在朝,用你的身份与那套文人官派的东西自然适合,那在野,自然也要用些符合江湖的手段。我且问你,你觉得你师傅,还有这种豆斋,是正是邪啊?”
“那自然是正大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