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脱险(1 / 2)
太爷爷的肺炎不算严重,挂了一星期的吊瓶,基本痊愈,可出院回家调养。
这一个星期,爷爷又要唱戏又要去医院陪护,忙得团团转,幸亏有文雅一家帮衬,爷爷才能脱身唱戏文,但也忽视了筱曼莉。
太爷爷出院那夜,爷爷想念筱曼莉,夜场散场后,想去筱曼莉家过夜,走到老闸桥前,被俩个握长枪的日本兵拦住了,其中一个日本兵挥舞一只手,嘴里几哩呱啦,爷爷没听懂,但看到桥堍两端拦着铁丝网,懂了,老闸桥被封锁,禁止通行。
“凭啥?”爷爷气愤填膺,心里在骂,小娘生,中国的桥,能不能过,要日本佬说了算,这算是啥世道。再想想,讲理也好,骂娘也罢,都是对牛弹琴。这俩个倭寇压根就听不懂。算了,爷爷不再同他们啰嗦,绕一大圈子,从垃圾桥过苏州河。
爷爷坐上电车去筱曼莉家。
这夜,爷爷本来要在筱曼莉家过夜,但龙头烤的突然出现,险些给爷爷带来灾难,幸亏爷爷有些本事,从后窗跳进弄堂,不过,摔得也不轻。
爷爷跳下电车,远远看到筱曼莉卧室的窗户有亮光,知道筱曼莉在家,走近看窗台,没花盆,爷爷就大胆地开进院门,爷爷走进筱曼莉的卧室,筱曼莉坐在梳妆台前卸装,没有看爷爷,也没有招呼,就像没看到有人进门一样。
筱曼莉给的冷面孔,爷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爷爷脑子转的快,想到是一星期没来看筱曼莉,她生气了,便走到筱曼莉椅子背后,看着镜里的筱曼莉说:“姐——”
“你还晓得叫我姐。”筱曼莉不看镜子里的爷爷,她肚里有股气,太爷爷生病住院,筱曼莉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筱曼莉觉得,太爷爷生病住院,不是一般的头疼脑热,爷爷应该让她第一时间知道,她们既然互认了姐弟,就是家里人了。可是,爷爷不把太爷爷住院的事告诉她,说明爷爷没从心底里接受她或者说在爷爷心里压根就看不上她。“你爹生病住院怎么就想不起还有个姐了。”
“姐——”爷爷一直把认干姐当成他俩的事,同家人不搭界,有了这主导思想,爷爷才没把太爷爷生病住院告诉筱曼莉,他主要是怕给筱曼莉添麻烦。
“我晓得,你嘴上叫我姐,心里就根本没把我当姐看。”筱曼莉从椅上站起来,走到床前,一屁股坐到床沿上,低下头,“呜呜”哭泣。
爷爷坐到筱曼莉旁边,握住筱曼莉的手,一个劲道歉。
筱曼莉把手从爷爷的手心里抽出来,责问:“你道歉,你为啥要道歉?你哪里伤到我了?”
爷爷被筱曼莉问住了,一时语塞。爷爷的确不知道筱曼莉伤心的原由。
筱曼莉伤心说:“你晓得不,我既然把你当成了亲人,我也想融入到你在上海的家里,你隐瞒我,是不想给我添麻烦,而我的想法恰恰相反,这麻烦我喜欢添,因为,有这麻烦事我才真正感觉到我们是一家人了。”
筱曼莉停下哽噎声,若有所思。
“姐,我——”筱曼莉的话,爷爷不知道如何说。扪心自问,爷爷不能不承认,认干姐不像认妹那么真心实意;同文雅相处,爷爷的头脑里从来没冒出过一丝一毫的杂念,在爷爷眼里,文雅就像晨光中一颗念苞待放的花蕾——清纯而优雅。爷爷甘愿充当守护者,不让这颗花蕾有丝毫的污染。但是,同筱曼莉相处时,感觉截然不同,那种占有的冲动不时在体内涌动,每次从头脑里跳出又老又丑的老头,爷爷的占有欲会更加强力。
这一对比,爷爷触动不小,对筱曼莉的愧疚油然而升;筱曼莉对爷爷掏心肝,爷爷深有感触,细细回味,爷爷觉得筱曼莉待他比亲姐弟还亲,而爷爷对筱曼莉嘴上叫着“姐”心里却在索要。
“复生,”筱曼莉平静说。“我是贱,不用你说,就是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姐,你不要这么说,我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爷爷冲动地搂着筱曼莉。
筱曼莉用手底板把爷爷的嘴盖说,不让爷爷打断她的话:“自从被龙哥包养后,我就成了他的发泄工具,虽说我吃穿无忧,但我毕竟是人,不是畜生,我需要爱,需要寄托那颗漂忽的心。——你晓得不,那种空荡荡的日子我早就过腻了,我想过死,想从空虚、寂寞的生活中解脱出来。——是你的出现,让我从畜生变回了人,因为,我有牵挂的人了,这个人需要我的牵挂,我的爱也有了寄托,我的情有固定的释放点。复生,跨越姐弟的亲情不是我想要的,因为,我不想伤害你,如果我们保持那种没有肉体关系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