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争端(1 / 1)
九月二十日初,一封来自幽州的塘报送到了长安,奚族,又双叒叕犯边了。奚族的一大队人马抢劫了数个村落之后,被营州都督张守珪赶出了国境。负责镇抚奚和契丹的张守珪将奚人赶出国境以后,不敢轻举妄动,便向长安发出塘报,请示接下来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李隆基收到塘报后气的不行,之前八月五日奚族才在他的寿宴上进献过厚礼,他也赏赐了更多的财物回去,甚至开放了更多了通商以示恩赏。李隆基本来满心欢喜地认为奚应该是彻底归心了,成为了他功绩簿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结果这才一月有余,便再次犯边了,这哪是犯边,这是赤裸裸的打他李隆基的脸啊。
李隆基将信看完了以后便立马召集宰相、三省侍郎、左后卫大将军、六部尚书、侍郎以及千牛将军和九卿等众多文物高官前来大明宫议事。
众多官员到期了以后,李隆基冷哼一声,将塘报丢给一旁的高力士:“念给诸位臣公听听吧。诸位议一下看是怎么处理。”说完了便气呼呼的坐在一旁不在言语。
众多官员见皇帝如此生气,便不再私下嗡嗡嗡地议论了。整个大殿内只能听到高力士高声念着张守珪的塘报。高力士念完了以后,殿下官员们马上便开始议论纷纷,不过主要其实就分为了两派,一派是扫穴犁庭式地攻打奚的大战派,一派则是灭掉进犯的那个部族即可,而后申斥奚的其他部族的小战派。
白天乐有一首诗很好的描述了开元年间主流的对外政策。《新丰折臂翁》中有一句叫做:“君不见开元宰相宋开府,不赏边功防黩武。又不闻天宝宰相杨国忠,欲求恩幸立边功。”而此时的朝堂,随着最后一位有着绝对权威的宰相宋璟的致仕,朝堂上压制兵事的政治风向随着玄宗本人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当下的三位宰相,萧嵩纯粹算是武将出身,担任过节度使,曾经大破吐蕃,裴耀卿更是文武双全,曾经作为李祎的副将,负责拉拢和赏赐奚族攻来打契丹。四舍五入等于宰相里面有了一半的武将。
萧嵩马上站出来说:“臣以为当令张守珪征奚族,以张守珪的能力,此战必胜。”而后裴耀卿也站出来说:“奚族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去岁枹白山战后臣去安抚奚族,那契丹室韦等族便是见利忘义之辈,这奚族看来也是一丘之貉。”
裴耀卿说的是去年信安王率兵打奚和契丹等部族,部分奚族部落投奔了唐朝帮忙牵制了契丹,最后结果是奚和契丹等部都向大唐称臣为结果。裴耀卿被派去重点赏赐这一部分投诚的奚族,带了足足二十万匹绢帛。裴耀卿对异族的戒心很重,便对随从说:“此次赏赐所带财物之重,而番人,见利忘义之徒而已。此此次番族定会对使团加以劫掠,不若出其不意,早日出发。”于是裴耀卿带着使团早了秘密出发,将赏赐给了投诚的奚族之后便走了,又派了人一路观察。果然几天后一些契丹、室韦部落带兵前来想要劫掠使团。由此,裴耀卿越发的不信任异族了。
而韩休则是提出了反对意见:“此次扰边之奚族只是部分奚族罢了,何必一概而论。奚族大而不合,若是朝廷不论其是否有扰边皆去攻打,岂不是让奚族抱团,此为逼其同盟,可能成为心腹大患。况且奚族地势险峻,若强行攻打,伤亡无算,粮草运输更是艰难。不若令张守珪遣一千人将犯边部落尽灭,而后申斥其余部族即可,又或使钱令其他番族攻伐犯边部族即可。”
“韩相此言谬矣。韩相之法花费自是不多,然奚族情况错综复杂,将士如何分辨哪些是犯边部族的人。奚族犯边不止一两次了,几次征伐都是点到即止,几年后降而复叛,之前所为岂不是浪费钱粮和将士的性命。何不一劳永逸,毕其战于一役。”
户部侍郎崔乔马上站出来反驳:“轻启边衅,边疆之民何等无辜。况且国家用度本就不足,去年才大动干戈打过一次,今年关中又有水灾,此时动兵,钱粮何来,兵员何来?”
“奚族还算富庶,以战养战便可。将士用命之下,只要精兵数前,小小奚族弹指可灭。”
“那若是奚族联合契丹和室韦等部,又当如何?番人不可信,那契丹和室韦唇亡之寒之下,未必不敢降而复叛,不如徐徐图之。”
“放屁,徐徐图之这么多回了,那一次有用的。奚人不畏大唐,冒犯陛下威严,若不夷之,何以彰显天威,四夷如何臣服?”
“四夷什么时候臣服过,那吐蕃和我大唐打了这么多年了,每次都想着毕其战于一役,那一次是真的做成了的,耗费如此多的钱粮,多少将士血洒疆场,马革裹尸,又做到了么?我看是你家子弟不上战场,站着说话不腰疼。”
“哼,总比你这等没卵子的烂怂好,被打了都敢狠狠打回去的懦夫。”
眼见着下面吵架开始越扯越远人参公鸡,李隆基心中也是挺纠结了。一方面和户部侍郎崔乔说的一样,确实是钱粮用度不足。上个月别看李隆基赏赐很豪爽的赏赐了那么多钱出去,实际上最后一个合计,他心里开始有点流血了。好几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李隆基都会喃喃自语:“朕的钱,朕的钱。”另外一方面,李隆基心中还是很想打奚的。一来是奚族这样不给面子,李隆基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意向狠狠地修理一下奚族。二来是如果灭了奚族,那么奚族的土地就成了大唐的,开疆拓土在李隆基心里是深深的执念。
正当李隆基心中格外的犹豫的时候,萧嵩和韩休的争吵也到了白热化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