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求医（1 / 2）

如果有来生，要化成一阵风，

一瞬间也能成为永恒。

没有善感的情怀，没有多情的眼睛。

一半在雨里洒脱，

一半在春光里旅行；

寂寞了，孤自去远行，

把淡淡的思念统统带走，

从不思念、从不爱恋；

———三毛《如果有来生》

阳光照进教室，满室光亮，能看见灰尘在亮光中起舞。维多利亚在考试，她低着头，脖子线条看起来很优美，白皙的侧脸在阳光下肤如凝脂，她的腿随意的搭在一起，那么长，显得课桌那么小。这个乌克兰姑娘真漂亮，真年轻啊！兔子先生有个好朋友，印度裔，实打实的大款，在网上认识了一个乌克兰姑娘，我看过照片，我一个女人都觉得实在是魅惑。印度朋友常常飞去乌克兰看美女，后来给美女租了房子，按月给美女零花钱。我曾经打趣兔子先生，为什么他不找个乌克兰美女，他说：我喜欢漂亮的，但是心里美更重要。我的心挺美的，可是现在我的心有个洞。我给兔子先生写了一封邮件，告诉他我忽然发现有这种先天性的心脏病。他回复说:我上网查了一下，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别担心。我是有些担心的，因为医生说这样的情况可能会得脑血栓或者肺栓塞。我说：生命短暂，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吧。兔子先生跟我的联系越来越少，我猜可能没有人喜欢病秧子，于是就顺其自然了。

《速度与激情8》如期上映了，我买了一张电影票，自己坐到了电影院里。电影里没有了帅哥保罗沃克，我身边也没有陆欢，我也没买爆米花。《速7》是在卡里看的，那是我唯一一次进影院看电影，陆欢像个爸爸带女儿第一次看电影，买了票还买了爆米花和饮料。英语原声西班牙语字幕，我也看得热血沸腾。可是天天练拳击的陆欢却很淡定，他更喜欢文艺片。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有点儿无耻，总是可着陆欢这一只羊薅羊毛，可是没办法，我只认识他。我可以安安心心坐在他的车上，听他汉语夹着英语说历史说现在说未来，然后突然说你家到了，我看看窗外，知道被骗了，他也不笑有时候他会带我去吃冰激凌，买两大碗各种不同口味的，看着我吃，然后问我喜欢哪种口味，他就吃我不喜欢的那些。我坐在电影院里想陆欢，想陪我看电影的陆欢，想给我切牛排的陆欢，想带我去游玩儿的陆欢，想给我糖吃然后骗我说有毒的陆欢

在网上挂了安贞医院的号，开始了每周都跑医院的生活。mri，心电图，心脏彩超，心脏造影，发泡实验，最后做的检查是经食道超声。做mri的时候，我的幽闭恐惧症犯了，因为我进机器前，那个机器坏了，我等了半小时他们才修好。我躺在那个机器里，医生一走，我突然就开始恐慌，我拍打身下的检查床，大叫：医生，我害怕！可是医生刚出去，可能没有听见我的叫声，我越来越恐慌，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我想出去！可是没人理我。我忽然想到我那五百大洋，因为没有bj医保，我所有的检查都是自费。我告诉自己：如果你不坚持，你的5块就废了！深呼吸，数数儿！123456我想起了尼雅把我锁在车里的情景，我继续数，想我挣钱多不容易，这5多块我得上五六个小时课才能赚回来啊！不知道多久，我觉得有一万年，医生终于把我解放了。做经食道超声那天已经是九月底了，我刚犯了头疼，可是约好了不能不去，到了医院一看，我就蒙了，大拇指粗的管子从喉咙伸到胃里，管子头有个摄像头，贴着胃壁去看心脏。前边的人刚出来，一边擦着口水，像刚被锤了一万次。护士给他插管子的时候我看见了，小护士不太熟练，捅了半天才进去。我刚喝了麻药，也许不会痛吧。痛倒是不痛，我很幸运，是医生给我下的管子，一下子就进去了，可是一根管子在胃里来回搅动，我实在受不了了。这个检查要求空腹，我已经吐得什么都没有了，一直在干呕，我的手抓着医生的白大褂，心里想，我再也不做这个检查了。

所有结果都出来了，医生让我自己考虑要不要做手术把那个洞堵上。“检查结果看，这个洞并不大，如果不做手术，需要每天吃阿司匹林稀释血液避免产生血栓，但是如果你有意外可能会造成血流不止，因为你的凝血机制被破坏了。另外还有你的胃，长期吃阿司匹林会伤害胃，你还需要吃养胃的药。”“我考虑考虑吧！因为我还需要申请异地就医，bj我没有医保，这个也需要一段时间。”“如果你决定做了可以来找我，我帮你预约一个权威医生。”“好的，谢谢医生！”国庆节结束后，我在学校接了四个新班，是为期三个月的项目，我想等项目结束寒假的时候再做手术吧！那时候我没想到的是，在这四个新班里，我生命中一个重要的人出现了。

这四个班里有来自世界各国的学员，其中有个西班牙的学员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的名字叫jose（西班牙语很常见的名字，跟三毛的丈夫同名，也有大胡子。我读三毛的作品时正是青春年少，那个大胡子在我的脑子里仿佛生了根，就是浪漫爱情的代表。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西班牙在哪儿，荷西长什么样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但是我就认定，荷西非常帅，有胡子的男人都很帅！我希望看看这个世界，遇到一个像荷西一样的男人。现在我还是希望可以去看看这个世界，可是我发现不是所有大胡子的男人都帅，其实三毛的丈夫荷西长得很普通。我们班的jose，中文名字叫胡塞。第一天上课，大家介绍自己，我知道他是西班牙文学老师，从那以后我就叫他胡老师了。我跟他秀了两句西班牙语，他很惊讶，于是我告诉他我在哥伦比亚呆过，西班牙语是自学的，他说：以后我可以帮你。下课后我建了班级微信群，给大家推了我的微信公众号。后来我收到了很多私人添加请求，其中有一个是胡老师。那学期，胡老师没来上几次课，因为他刚到bj太忙了，我跟学生并没有私下的来往，虽然我们互相有联系方式。有时候有学员给我打电话求救，比如在商场买礼物，想请店家包装好，可是怎么说店家也听不懂，于是我就成了救星。还有的手机丢了，人在派出所，怎么也说不清楚的我常常很高兴帮助他们，上课的气氛也就非常活跃，仿佛大家不只是老师和学员的关系。学期末，我收到了一大束鲜花，还有巧克力什么的，还有的学员干脆请我去教他们的孩子。

有时候气氛太活跃了，各种问题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