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卡里，人间天堂还是人间地狱 1（1 / 1）

百度上关于卡里这个城市的资料非常少，大概几百个字的介绍。卡里的天气是真的好，整天阳光明媚的，就算是雨季，下过雨后立马晴天。一年四季花常开，今天跟昨天一样，明天跟今天一样。在卡里，你感觉不到季节的变换和时间的流逝，有人曾经说卡里就是人间天堂。但是卡里的治安也的确让人担忧，大街上的流浪汉，以及看不见的地方隐藏的罪恶。来卡里之前，我做好了迎接最坏的结果的准备：1他们不给我发工资。2我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我之所以有第一个想法，是因为拉丁美洲人的风评一直不好，拖拖拉拉，说了不算，他们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ma?anama?ana明天明天”。第二个，当然众所周知了，不过我也想好了应对方法，那就是少单独出门，出门尽量乘坐交通工具。现在回首看过去，第一个预测发生了，第二个肯定是没有，因为我现在在西班牙活蹦乱跳的，不过我也耳闻目睹了一些在中国绝对很少发生，只能在影视作品里见到的事情。

最初那段时间的生活因为有尼雅和马诺的家人变得比较容易，他们都能说流利的英语，我们沟通没有问题。尼雅带我在公寓周围转了转，每天早上她开车带我去学校。学校刚开业，布置得非常漂亮，已经有几个想上一对一的学生了。因为马上就是圣诞节了，我们没有开课，我只是在办公室为新课做准备，制定教学计划，跟着尼雅和马诺去做一些推广工作。尼雅是个肤白貌美的姑娘，家境也不错，她的专业是传媒，学校很多外联工作都是她在做。马诺全家都是律师，他们有个家庭律师事务所，雇佣了七八个职员，很快我就认识了这些人，因为我们一起吃午饭。其中卡洛斯是马诺的舅舅，他常常做一些跑腿的工作，而且他会说一点儿英语，有时候骑摩托车接送我上下班。公寓离学校其实走路也就3分钟，但是马诺的爸爸不放心我一个人上下班。卡洛斯41岁，但是儿子已经21了，他在美国开过七八年货车，这是为什么他会说一点儿英语。他是个热情的人，接我上班的时候会停在神秘的小摊前。“你应该尝尝这个，对身体非常好！”他也一脸神秘地对我说。我探头看看摊主的桶里，原来是芦荟。“你看，这是中国的吧！”卡洛斯拿起一个小瓶，“人参蜂王浆！”我看着瓶身上的字，不禁失笑，国内早就不吃这个了。看着摊主把芦荟汁刮到小锅里，然后放上一些不知名的调料，如果要加人参蜂王浆应该是更贵吧。我问卡洛斯：“我可以先尝尝再决定要不要吗？”，卡洛斯点点头，把小杯子伸到我面前，我拿小勺舀了一点儿黏糊糊的，我儿子鼻涕样的透明的沾着一些小颗粒的东西放进嘴里，那滋味儿，比中药是好多了，我决定来一杯。从那儿以后，芦荟汁摊子前常常站着一个中国女人，听着摊主呜哩哇啦傻笑。

卡洛斯除了带我吃了奇怪的芦荟汁以外，还吃了脆脆的三明治，焦香的炸薯条，还带我去了一趟商业街。商业街上店铺林立，人来人往，有乞丐，有杂耍艺人，有街头乐队“你看，这些都是中国的东西”卡洛斯指着鞋店，箱包店，文具店说。我们刚走不远，就看见前面围了一圈儿人。“怎么了？”我问卡洛斯，他侧耳听了一下，说：“好像是有人死了，救护车刚把人拉走了，我去看看，你站着别动！”他分开人群朝里边挤了挤，只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就在大概十分钟前，有个人被爆头了，墙上都是血，救护车把人拉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啊？用枪吗？”我难以置信地问。“是的！”他司空见惯地答。我们绕过人群，朝我们的目的地而去。回来时，人群已经散了，我并没注意到我刚走过了一个人倒下的地方，卡洛斯指着墙上一片暗红，“你看，就是这里！”暗红色已经干涸，看不出是血迹，可是从那天以后，我每次走过那面墙都会不由自主地想看又不敢看。慢慢的，墙上连暗红色也没了，但是我却牢牢记住了那面墙。

卡里是天堂，也是地狱。有钱人总是住在安保措施齐全的房子里，出入有车。可是大街上每隔三五十米就躺着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远远望去，你以为是一堆垃圾，有纸壳子纸箱子编织袋还有报纸，走近了你会被吓一跳，因为外边露着一双脚。我曾经一度以为这些人死了，后来发现，他们只是睡着了。每个小店铺都有防盗门，不按门铃根本进不去。有的小卖部干脆就是只有一个安着防盗窗铁栅栏的小窗户，你把钱递进去，你要的东西被递出来。穿着绿色制服的警察到处都是，每个警察都配枪，我从外形判断是枪，但是我没见到他们拔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