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独轮马车(1 / 2)
太阳偏了半边天,阳光斜着打在立在庭院的刀架上,影子拉长到极致。刀架清理的很干净,但也看得出时代的影子,接口处是常年浸泡在雨水里腐烂的痕迹,刀架上一把刀也没有,却有一条触目惊心的刀痕,横梁几乎被砍断,只留下一丝相连。
影子延伸着,延伸着,爬上了门前的石椅,与其说是石椅,不如说他是一块石墩,圆柱形的大理石墩。刚刚好四块围绕在一个石桌四周。石桌的头顶搭了几根竹竿,爬满了葡萄藤,几串黑泽泽亮晶晶的葡萄悬在石桌的上方,圆润的葡萄丰满的仿佛要爆开。葡萄的高度刚刚好,坐在石椅上一抬手就摘得到,却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阳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洒在桌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石桌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四只茶碗立在四边,洁白如玉,宛如姑娘的脸,簇拥在其中的是一只邢窑白瓷茶炉,釉色洁白莹润光亮,白中泛青。五个一起置放在一个翠绿的竹托上。青白相称更是好看。
葡萄藤一路蜿蜒,爬上了房子延伸出来的廊檐上,趴在上面。朱红色的廊檐上挂着一排金丝制成的鸟笼,大多是空的,只有两个里面却是有两只鹦鹉,只有巴掌大小,亮绿色羽毛闪着光,一个妙龄姑娘立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几个空笼子,梳着个双丫髻,显然是个丫鬟,但穿的却是上好的绸子,便是一般人家的小姐也穿不到的。
庭院的一隅有一处小池塘,池水清澈见底,池中有几尾金鱼。水面犹如一面明镜,将庭院的美景尽收其中。池边栽着几丛莲花,粉红的花瓣轻轻绽放,宛如精灵在水中起舞。四周围着白玉栏杆,也是出自巧匠之手。
上了台阶,屋子里亮堂堂的,采光极好,六把紫檀木的椅子按照规矩摆在两边,擦拭的极为干净,都亮着光。堂上摆着一花梨木书案,放着一方端石砚,摆着一块徽墨,坚如玉石,表面光洁,细纹如发,光泽隐现,气魄浑厚,却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好墨,笔海里立着两只玉笔,均雕着花鸟纹,再瞧那笔毛,尖、齐、圆、健四德占了个齐全。
书案的左上角,躺着一封拆开的信,信纸早已被抽了出去,外封上面却是空无一字。上面压着一只白瓷莲花灯,那莲花雕琢的极为细腻,几片莲叶各自婀娜。
而此时,在案前的却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拎着一只竹笔,研的是这方绝佳的墨,伏在书案上专心的抄着黄庭经,字迹十分豪放,分明落笔到提笔,丝毫不讲究,写的却又颇具筋骨。
又不知写了多久,却是写到了一句“物有自然事不烦,垂拱无为体自安。”中年男子不耐烦起来,立起身来,骂了一句“尽是放屁”,把笔随手丢在旁边还未用的宣纸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墨汁在宣纸上氤氲开来,化作了一尾鱼。
“来人。”
屋外擦拭鸟笼的丫鬟迈着小碎步快步走了进来,低头立在旁边,唤了声老爷,低着头等着吩咐。
“怎么是你,来福哪去了。”语气中微微有着一丝不满。
“三少爷和秦师傅今天下午带人进林子打猎去了,把来福也给叫了去,来福走之前叫我来听老爷使唤。”
“好个奴才,走了也不来请示一声,等他回来打断他的狗腿。”说完男人将手背过身去,踱了几步,摆了摆头,示意丫鬟收拾书案。
丫鬟微微点了个头,快步的走向书案,步子里稍微透露出一丝慌张。男人瞧着弓着身子整理书案的丫鬟,长得却是十分标志,雪白的皮肤,妙曼的身段,莫说与平常家的小姐作比,就是与那京城里最有名的青楼里的清倌人,还多着几分清纯。名字叫的也雅致,唤做雨荷,是尚书令家大公子给起的名。
也是巧了,当年家里的管家买来的一批奴仆,却唯有这个丫鬟还没有个正经的名字,那日刚好祝家来人做客,当时还是个五品散官的祝忠才带着十岁的公子祝之闻来庄子上拜访,席间谈到这事,便说让祝公子起个名字,十岁的祝之闻犹豫了一会,瞧着娇滴滴的小姑娘,说:“我今日刚好读了义山的诗,里有一句,留得枯荷听雨声,今天席间却看到一株哭荷,不如就叫雨荷怎样。”众人齐声叫好,名字也就定下来了。
近些年来雨荷长大了,模样却是越长越标志,胸脯也不像当年那般平坦,若不是自己从中做阻,有意保护让她跟在大夫人身边,怕是早就被自己生的那不争气老三给糟蹋了,那汴梁有名的色坯子被自己设了禁足令,不能进城。既然不能去城里的青楼找那红倌人,就只能在家里的丫鬟身上寻乐子了。
前些日子雨荷险些就被那登徒子搞到床上去,幸亏了他及时赶到,一顿棒子把老三打的抱头鼠窜,他边追边喊:“老子赵家庄养不出你这样的色坯子。”赵三边跑边喊:“只是大妈妈管你管的严而已。不然不知要多多少个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