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百九十五章·“教父。”(3 / 7)
他用兜里为数不多的瓦尔币买了碗元宵,坐下填了肚子。这种食物缓解不了仙人的饥饿,但他想起了楼月宫中年节的烟火,那时高塔上的绍卿最渴望一碗热气腾腾的元宵。
路过面包店,他买了袋塑封面包,开口是剪好的,很容易撕开。但他却想到了某个早晨,白鸽飞舞下的喷泉,苏文笙曾一次次随他去发放面包,那时的少年也曾手足无措。
随后他抬起头,望见了天空中的一轮幽月。像那天他身形破碎、盈满月色,却叮嘱苏明安,要他“多笑”。
……多笑。
可高塔上的孩子血流如注,喷泉边的孩子溺水而亡,唯有月色下的孩子尚且安宁……他能感知到孩子眸中的死意,生命似乎并不比前两位长久多少。
其实只要放过自己,他会活得无比轻松,毕竟那是两场注定的死亡,就算不是他来做,事情也会发生。可偏偏是太高的道德标准,令他永无宁日。
但凡放松一些,就会想起过去的影子,像啃噬着他骨骼的幽魂。
古城、阁楼、湖边、糖葫芦店、风筝店、学校、教堂……他徘徊在这些相似而不相同的景物之外,像一条无处藏身的亡魂,背着另外两条亡魂,永无止境地被困在过去。
从日出,走到日落。
从晨辉,走到黄昏。
从初春,走到晚冬。
从罗瓦莎的第二纪元,走到了第三纪元。
仙人寿命悠长、肉体不腐,他就这样一直走、一直唤,走过了百年千年的霜雪。无人与他并行,无人应声,即使有人想与他并行一段时日,很快也会寿尽而终。
他已不是国师,也不是教父,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又如何,好歹让他感到心绪宁静。
一路,霜雪漫长,深深浅浅的脚步留了一路。他像一块凝结千年的冰霜,无法融化,也无法超脱,永远平静,也永远孤独。
直至,
“……你在唤我?”
——某日,终于有人回应了他。
声音冷淡,似有惊疑。
千万次呼唤落到空处,这一刻终于有人接住。
他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身影。紫色的长发,金色的眼眸,面孔隐在冰冷的银色面具里。他一眼就看出这个人杀孽满身、满手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