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1 / 5)
槿容将归带回马厩,又为它擦拭一遍。走出马厩时发觉雪下得更大,像失了秩序,在空中凌乱飞舞。
她想去探听那人的情况,可她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再耽误下去,水若柳反倒要为她担心,闹不好还会出来寻她。回去的路上,槿容回想往日午后她和水若柳都做些什么,告诫自己要同往常一样,千万不能被水若柳看出什么。
她不知道男子醒来后会怎样。若他相信了风烈的话,恐怕他与若柳今生就错过了……若是有人告诉她风凌有个什么,她非亲自证实,否则段然不会相信。若他就这么轻易相信,做得还不如她,那若柳错过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惜。毕竟人生还长,不确定还有很多,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最终受害的怕还是若柳。
槿容的戏还是做得很好的,水若柳没有疑心什么。傍晚风凌和风烈来了,看兄弟俩的言行举动,槿容暗叹这才是将心思藏得滴水不漏的高手!
晚上,从水若柳处离开后,槿容急切地问风凌那人的状况如何。风凌说急火攻心,冲了心脉,风烈及时给他服了药,并无大碍。槿容又问风凌是否是他给诊治的,风凌摇头,说他不想见他。槿容也没有劝慰什么,只是问了那人的名字。风凌回答说他叫莫戚,他兄长叫莫念。
莫戚到达的当晚,莫念的信也到了。信有两封,一封是给风凌的,信里附着莫戚离开红霞谷时的留书。另一封由红霞谷的送信人直接交到莫戚手中。
莫戚留给兄嫂的信中说自变故发生后他不曾有一日不担忧思念水若柳。两年来不曾提过挚爱名字一次,一是不想兄嫂担心,二是怕父亲心中仍有芥蒂,被有心之人一时挑拨蛊惑,下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命令。他原以为自己还可再忍耐些时日,但近来思念之甚已达极限,无法再坚持下去。他已决计离开红霞谷,寻到妻子后,隐姓埋名,与喜爱游历的她一道忘情山水。望兄嫂见谅,勿念。
莫念写给风凌的信中尽是为弟弟讲情。他说他是了解自己弟弟的,他心里装进一个人就会珍爱一生。因此虽然莫戚不曾打探过水若柳的消息,但是红霞谷是一直寻找着的。尽管所有的查找都指向水若柳死在了毒谷,风凌身边出现的宣称是他师妹的女子也经得起查证,但有一丝可能他们也会印证。纵然她容貌被毁,身受重创,但莫戚一定不会错认深爱之人。信的末尾莫念再次恳请风凌念在他弟弟一片痴心上不要太过为难他。
送信的人第二日冒雪返回了红霞谷。在知道他们的二公子受伤后没有留下来照顾,依然走了,想是有人交代他的任务就是送信,旁的一概不许问,似显出“任君处置”,“凭君高兴”的真诚。然而他们的身份和实力在那儿放着,谁能不顾及呢?再者,风凌性情虽然冷淡,出手果决,但并不凶残,更不以折磨人为乐,即便因怨气对莫戚动手,也不会重伤他,更不会置他于死地。
槿容不知道信的事情。几日过去了,未听闻莫戚有什么动静,她不由猜测是他伤势的缘由,还是得知了若柳的状况,要打退堂鼓。问了马场里的大夫,大夫说莫戚的确需要静养。大夫还宽慰槿容说风烈有交代,用的都是最好的药,会很快好起来的。槿容追问莫戚如今能否下地走路,能走多远。大夫说在堡里缓缓走上一圈是可以的。槿容心里嘀咕:既然能走,为什么不见寻人呢?她不想将莫戚往不好里想。每当怀疑时,大雪中他口吐鲜血的情形就会浮现。她觉得那样的男子该是深情的,而且能让水若柳念念不忘的人定然不会是以貌取人的浅薄之人。
其实第二日莫戚就去找了风凌。派去照顾他的人劝阻不得,又不能动手,便只得跟着脸色苍白的他去找风凌。风凌不见他,他便在外面等。跟着他的人被寒风吹得通身凉,几不能坚持,他却动也不动。最后风伯出来对莫戚说风凌是不会见他的,他有什么要求他可以代为转达,希望他不要再以自身康健为代价,令飞马牧场为难。莫戚说他要见风凌的“师妹”。
风伯代为通传。
风凌的回答是她师妹受不得寒,天一冷就去南方了,至于南方哪里,既然红霞谷消息灵通,自己去查吧。还说若是莫戚想在这里养好身体,飞马牧场自会视他如上宾。若要离开,要么红霞谷派人来接他,要么飞马牧场派人送他回去。他身份尊贵,路上若有个什么闪失,红霞谷问罪下来,飞马牧场担待不起。
听了风伯转述的话,莫戚没有再说什么,艰难地挪动脚步,回去住处。接连几日足不出户,在房中静养。又过了几日,会在府里走走,坐坐。
忙完了事情,风烈对风凌说莫戚在摸排水若柳的住处,估摸快找到了。风凌面沉如水,虽不愿意莫戚去打扰水若柳,不知道他的出现带给水若柳的会是幸福还是打击,但他知道莫戚是水若柳心中一道岭,不管是好是坏,得翻过去才可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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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若柳躺靠在床头,一边看槿容刚写完的游记一边等睡意来临,还不时从靠枕旁的一盏青瓷盘中摸起一片云片糕送进嘴里。
又想摸来一片吃,却没有如愿。扭头一看,一盘云片糕不知不觉都被她吃光了。那是柳玉送来的,采了今年冬天里第一枝绽放的红梅制成的,送来让她和槿容尝个鲜,也助她驱散喝完药后嘴里的苦味。连同云片糕一起送来的还有两枝梅花。一枝在外间,另一枝在内室窗前,装在盛了水的墨绿色敛口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