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东京夜(1 / 4)
时近三鼓,曲苑街的灯火熄了十之八九,仅剩寥寥几家食肆尚有烟火。
“紧着手脚做事!院儿里的官人要是怪罪了,管叫你们寝食难安。”
“腌臜货”
掌灶的冯老倌低声啐了一口,手上的活却不停。
透着光亮的面皮儿沾着干粉,叠成一沓备在青石案上。一旁的陶盆里盛着猪肉和冬菇细细切碎做的馅料,蛋白做底,小葱带上一点胡椒提鲜,浅浅一勺搁在面皮里,折过两道再使蛋白封口。
正是曲苑街小有名气的冯氏玉鸟儿。
本来,馄饨就是馄饨,上至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都吃得起。但东京之大无奇不有,朝中出仕的士子们偏好给自己喜爱的吃食起个雅号。于是这薄皮馄饨就成了玉鸟儿,也由此为冯家店里带来了一群吟诗作对的主顾,和价比金银的胡椒。
热气升腾,馄饨在柴灶大锅中滚过几滚便是熟了。
本是十冬腊月里御寒的吃食,此刻盛在那白面龟公所带来的青瓷小碗里,显得精致了不是一分半分。
“要是可口,官人还有赏。”
那龟公扔下一块碎银和几个铜板,呼喝小厮端平食盒大摇大摆而去。
“谢相公了。”
冯老倌拱拱手,准备熄了柴火,灭灶归家。
“呸,卖腚的狗东西,仗着傍上了几个当官的就不认识自己是谁了,也配称相公。”
老倌的儿子冯二狗看那龟公走远,忍不住低声骂了起来。
“怎么不是相公?”
一身穿直裾中长画工袍的青年端坐在冯家幌子边上接上了话,一旁的桌上还摆着三碗热气熄了的馄饨,只不过馅料不同,价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