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原田心中的魔鬼（2 / 4）

待宜臼年长，略懂事体，方才知道自己的被废，终日痛哭不已：“再不能着象衮之服，乘日月之常，观骊山之戏，与大蒐之会，而眠于锦幔帷幕之榻。”他终日忧惧，以至于形容枯槁，面目消瘦，十五岁还似孩童之貌。

宜臼又怨恨母亲没有尽心尽力服侍好天子，才为她和自己招来了如此的命运。姜后听他这样毫无心肝的指责，心中刹那间如同冰冻万年的冰原一般，又念及他的年幼和孤苦，心中更加悲痛，一把抱住宜臼，失声痛哭起来。

姜后的心中痛苦不堪，想起面对戎人时可怕的遭遇，恨不得时光能够停留，马儿的脚步可以再慢一些，这段路程能够永远走不完。

清晨，姜后来到宗周，路边的草生长的茂盛，荒废的田中偶尔还有一两株禾苗，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就如同天空中此刻的朝霞一般灿烂。

她在车上遥望宗周，王在位的第三年，废除了她，逼迫她离开宗周，那时恰好是岁末，天气严寒，城外寸草不生。如今归来，已经是春朝，野花开满原野，蝴蝶成双飞舞的时刻，可惜在姜后心中，此刻的宗周比起那年冬天，才是真正的寸草不生。

允无缰率领诸部首领和将军们一起在辕门迎接，久不露面的原田上卿也在戎王的身侧，站在戎王另一侧的申侯看着女儿下车缓步走进，心中愤恨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现。

姜后前行，至戎王前盈盈下拜，低声道：“罪妇姜氏拜见大王。”

允无缰并非一个爱好女色之人，他仔细打量眼前的的姜后，一身周人平民的黑色服饰，淡雅宜人，言语中一字一句，接如愁叹一般，不胜较弱，神态不卑不亢，尤有周人王后的雍容，让人不由得心生敬重。

他也学着周人的礼节还礼，请姜后入帐，又问及姜后何以如此装扮，姜后道：“罪妇得罪周之天子，本来就是待罪之身，虽然蒙大王仁慈，得以苟全性命，然而因罪妇之故，宗周沦亡，又如何敢以周之衣冠，亵渎先王的尊严。”

允无缰听其语哀而不怨，更是觉得可爱。

原田见了姜后，亦是惊讶于她的丽色和端庄和举止的典雅，自姜后入座之后，目不转睛，几乎不能自已。

午时，允无缰命令周庖人为王室之膳，命令周乐人行周人之乐。令人寻觅王后服饰，终得一套绘制凤鸟图案的鞠衣，此为王后行祭祀之礼、朝贺之礼时所用。

允无缰命令姜后更衣相见，姜后愤怒，申侯悲声道：“何不暂时隐忍，否则不仅申国社稷不得保全，恐怕太子之姓名也难得保全。”

姜后怒道：“父亲，这就是你周全谋划的结果吗？”

申侯羞愧，不敢直视王后。

要纠结事情的原委，诚然是由天子废后而起，天子在三年废后，在五年废太子，在八年立伯服为太子，然而天子并无意伐申，申国封建已久，和王室关系密切，也不是天子所能轻易讨伐的。然而申侯愤恨，背周与戎人为盟，天子闻听之后，才有十年太室之盟和伐申败绩之事。

是以姜后以为申侯为祸首，申侯只是默然，不敢回应。

姜后坐在帐中默然良久，终于不忍父亲无声的哀求，又虑及宜臼，终答应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