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仇(1 / 4)
梁布泉好了伤,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屋宇里头没有旁人,一扇木门拦不住外头的秋风,让他禁不住觉得有点冷。他试探着动了动自己的胳膊,浑身上下都被白布条/子给里三层外三层地缠着,胳膊肘就是连回弯都觉得费劲。
他那耳畔是一阵又一阵的锣鼓唢呐声,期间不乏夹带着呼天抢地的哭嚎。
想起来也是,自从在狼口岗子落了铲,绺子里头就没消停过。前几日金得海的宅子里头闹鬼耗子,还不知道死去了多少个兄弟。
翻身下床,穿衣出门,不在话里。
满街的白纸铜钱,阳光清冷的发白,梁布泉一手扶着墙,循着声音,是晃晃悠悠地走到了聚义堂前。
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三十来口黑皮棺材,一大帮人是披麻戴孝地跪在令堂前头,冯三爷、张老五跟赵老瞎子分别立在令堂的两边,梁布泉没从人堆里面瞧见杜老四,兴许是他身上的伤实在严重,现在还没到起床下地的程度。
他定了定神,打门边的知宾手里接过了三柱轻响,一瘸一拐地就要上去磕头。
许是开门的动静惊扰了这些个苦主,跪在最前头的大胖子率先别过头来,俩人四目一对,正是那死了丈夫,又没了妹妹的齐老虎。
“我日你个亲娘的王八犊子,你他娘的还敢过来!”
齐老虎的眼珠子一瞪,抄起腰上的剁肉刀就奔着梁布泉冲了过去,“起初要不是冯老三护着,老娘我早就扒了你的皮了,今天你这王八犊子送上门来了,咱就新账老账一起算!你他娘的别跑!”
梁布泉让人包得活像个粽子一样,他就是有心要跑,现实情况也不允许。让齐老虎的其实给压得是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又五迷三道地让一堆人给围了个瓷实。
“谁说的宅子里头有虫子?哪个狗屁不是的玩意让一帮耗子给咬得直喊救命?凭啥死的是我家人?”
“你这王羔/操/的咋还活着呢,你他娘的害死了多少人,还他娘的有脸过来磕头!”
“咱撕了这王八犊子!他跟那个老东西没上山的时候,咱们日子过得虽然没怎么大富大贵吧,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提心吊胆吧?扫把星,你就他娘的是个瘟神!”
“灾星,祸害!”
“弄死他!”
梁布泉稀里糊涂地也不知道让人扇了多少个巴掌,现在他是大病初愈刚刚起床,脑子浑浑酱酱的还没打开捻,就看见齐老虎暴躁地扒开众人,论起手里的剁肉刀,朝着他的脑袋就砍了下去。
梁布泉完全是下意识地侧过脑袋闪开了这要命的一招,刀刃“夺”的一声剁到门框子上,朱漆的实木门框立刻就给劈出了一大条裂缝,灰土伴着碎渣子迷了梁布泉的眼睛,让他又是朝后踉跄了几步,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