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长风几万里（2 / 2）

原本行程到此就算圆满结束了，正当大家在景区标志性景点，一座红色飞檐的九层楼阁，前拍照留念时，岳光理突然有种强烈的渴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他突然开口说道：“既然到了敦煌，怎么能不去玉门关呢？”

接待团的一位工作人员有些为难，说道：“岳老师，倒不是不安排，只不过玉门关遗址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景点了，就算一个土城。”

“诶，我同意岳老师的提议。玉门关、阳关离这里都不远。这两个地方对我们中华文明别有意义，这两个地方历史意义重大，有多少传唱千古的诗词佳句。能去的话，是一定要去的。”

赞同的人正式李天吉，这一路上，他和岳光理处得不错。他是有大学问的，竟然不嫌弃岳光理只有高中的文化水平。甚至连高中学的语文，也忘了一大部分。

领队的工作人员无奈，请示了领导后，他查了一下地图，玉门关离这里大概有12公里，不是特别远。

“好的，那就去玉门关吧，天黑前还能往回赶。阳关是不能去了，时间不够。”

于是大家就一起去了。

车队到的比较晚，此时已经是日落时分了。确实如领队所言。玉门关名气虽大，但现今其实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土堆，大概1米高的样子，光秃秃地矗立在天地之间，早已没有了古诗词中的雄壮。

岳光理抬眼看去，正好西边一抹残阳照了过来，将这个孤零零的高大土堆在地上投下一个斜长的影子。天空辽阔，大地苍茫，塞外的风沙缓缓吹过。远远看去，一只雄鹰正在土城上方的天际翱翔，它盘旋着，俯视着，黑色的身影如同穿越千年的守护精灵。

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

棋队众人似乎也被着无言的寂静感染了，大家都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幅景象，岳光理心中霎时堆起了无数的画面。这些画面大多是这几天在河西走廊的所见所闻，一时间，祁连山上的白雪，山下的羊群，还有生活这这些地方的人们，一下子涌现出来。

还有他从李天吉那里了解到的，关于这条走廊的历史。他的眼前，与冰川、峡谷、河流、荒漠、草原等交相辉映的，正是几千年来人类活动造就的古城、雄关、石窟等人文景观。他们都变得鲜活起来。他好似看到了逐水草而居的匈奴人在放马，又好似看到了张骞出使西域、霍去病马踏匈奴；他好像还看到了乐尊和尚心有所悟，凿下敦煌第一个石窟；他也看到了见金戈铁马、商队驼铃、胡姬舞女，也看到了冰川衰退，山体崩塌、看到了山中的村民，以及他们那一双双粗糙的手掌……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唐代的王翰写下了这首著名的凉州词，恰好就是岳光理一路走来的路线。他从市开始，武威就是古凉州；他也看到了黄河，看到了世世代代在河边生活的人民；他到了玉门关，看到了这千年遗迹的默默坚守。

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交汇。

岳光理沉浸在这个玄妙的世界里。千年古道，历史兴衰，那些画面是如此鲜活，仿佛看电影一般清晰。而同时又像是纷乱的卡片，一股脑地挤进他的思维之中。

他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要来看玉门关了。

几周之前，他在西安的城墙上，曾经看到了“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的幻觉。只不过，上次他看到的是空间，是大地；而这一次，他甚至看到了时间，看到了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