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暴雨将倾（1 / 2）

一路无言，程冉急切的迈着步子，努力的走在母亲的前面，然后又扭捏着在路上磨蹭，防止将她甩开太远，他低着头看着被风不断卷动的砂砾与落叶，无数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海里升腾。

曾经那个美满的三口之家，他曾牵着年轻夫妇的双手漫步在回家的小路上，爸爸曾背着他冲进身后的这家医院，妈妈曾抱着他看城市里变幻的霓虹。他曾经带着期盼的心情飞奔在回家的路上，曾因为不合意的生日礼物闹着小小的别扭。

直到那条漫无止境的高速路和刺耳的刹车声。

想到这里，他猛地打了一激灵，记忆会不自觉的保护一个人，在那些特殊的节点巧妙地模糊掉一些细节，一些不敢直面的东西，然后把人踢回现实。程冉摇摇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回头等待几米外的母亲。

“我一个人回去吧。”程冉揉着头发，漫不经心的向母亲搭话。

“才刚刚出院呢，我还是陪着你比较好，而且……”她顿了顿，然后挤出一丝故作轻松的笑容，“我也好久没回去了。”

“那……好吧。”这让程冉很焦躁，他只想尽量缩短两人共处的时间，这能让他好受些，但又实在找不到拒绝和发怒的理由，只能再次回归沉默，闷着头走向公交车站。

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这令人郁闷的天气把大多数人都关在房间里，站台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程冉坐在长凳上，掏出已经没电的手机，看着熄灭的屏幕，无奈的从书包里翻出充电宝，母亲竟有些拘束，只是站在一旁观望道路的尽头。

网络社区倒是一如往常的吵闹，城市不知不觉间遭到了更多的破坏，网友纷纷猜测，不知名的野兽在这座小城里疯狂流窜，折断树木，撕开汽车，连坚实的混泥土墙都要咬上两口。

程冉走马观花的看着，直到一面墙映入他的眼帘，那是自己家小区围墙的照片，正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一片交错的抓痕把墙面挠的面目全非，旁边倒下的行道树裂成好几块，全然不像人为，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看着这满目疮痍，程冉竟有些兴奋，开始期待实地考察。

公车上也很冷清，全然不似这城市该有的节奏，程冉缩在一张座位上，他看着母亲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坐在他身边，两人无言。就这样沉默着晃过一站又一站，绕过街道走到了小区附近。

“我一个人就可以的。”程冉有些不死心，他还是不想和她独处。

她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撩了下鬓角的头发，就像以前无可奈何的面对程冉的无赖与撒娇一般。

程冉只好放弃不再挣扎，他不甘的挪着步子，慢慢的走到照片上的事发现场。本来平整的墙面上多了数十道狰狞的痕迹，看上去就像有人用刻刀认真凿绘出来一样，造成这样的破坏却没带走任何多余的材料。地上散落着树枝和树叶，大块的树木残骸已经被清理干净，和墙壁上干净利落的抓痕不同，留在原地的树桩看上去就像被什么东西挤爆了似的，留下一地碎屑。

“怎么弄成这样，真是没公德心。”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冉回头看了看她，没有做声。

“唷！这是你家吗？”一个欢快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程冉回头，看到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青年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这位是……？”。

“是我妈。”程冉急切的回答，他有些不耐烦，并不是很想和眼前的青年过多搭话。他太自来熟了，而程冉不想过多的和他人社交。

“令堂看上去还真是年轻的，我还以为是姐姐呢。”青年似乎并不介意程冉的不耐烦，还很不识趣的继续搭话，然后他走过来仔细的查看着墙面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