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4）

午后刮起了狂风，乌云来势汹汹，白昼瞬间成了黑夜，不出意料就下起了暴雨，雨势很大，从天而降仿佛要把屋顶砸出来一个个坑，偶尔又一道闪电划破了翻腾的黑幕，接着一个巨大的响雷，震耳欲聋，吓得外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有些上了年纪的婆子虽然没喊，不过看着脸色也相当不好，同一瞬间，兰心的手不由自主抓住了卫婉右边胳膊，抓得很紧，仿佛溺水的人死死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抓得卫婉胳膊有些痛，卫婉轻轻拍了拍兰心的肩膀，“不用担心，劈不进屋里。”

说这些话的时候难免有些心虚，卫婉也不知道这个林将军府能不能避雷装置，或者引雷设施，不过大抵也只能如此安慰了。

怕行雷闪电其实属于人之常情，尤其生产力相对落后的年代，因为解释不了天文现象就更有一种恐惧感，往往还会与迷信挂钩，觉得是上天的惩罚。

兰心惊魂未定，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卫婉摸了摸她冰冷的手，“别怕。”

又道，“听雨声也小了，我看雷也会停。”

又过了一阵子，雷声果然就停了，兰心松了口气，“娘子神机妙算。”

“这哪算什么神机妙算，不过是自然规律。”卫婉柔声道，“这种天气不能往外跑，尤其不能站在树下避雨。”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抬起头寻找刚才那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姑娘，她们真的不怕死，尤其是那个名叫如意的小姑娘，竟跑去后花园把几盆绿菊花给搬进亭子里，她想拦着都来不及，那灯儿以及好几个小丫环也跟着她，还好没发生什么大事，她颇为有些好奇，为什么人人都怕的雷电，她们竟不怎么怕。

两人好不容易把头发弄干了，兰心手巧得很，片刻就帮她们挽了个好看的双髻，如今正在下首做针线，听卫婉开口婉言相劝，灯儿默不吭声，如意却不服气地道，“如果我不把花搬进亭子，就会大风大雨弄死了。”

卫婉道，“花怎么可能比人重要，总之以后见要下雨了，先搬花，雷电交加的时候绝不能出去。”

如意一脸不以为然，“我没做亏心事，不怕被雷劈。”兰心悄悄给她递了个眼色，她也不管不顾，“老天爷没瞎眼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卫婉觉得这个小姑娘口气有些冲。

“天威难测，别信老天爷，老天爷瞎了眼的时候不少，好人没好报，坏人没恶报多得是。”

“这……”

如意瞠口结舌，瞪大双眼看着卫婉，想反驳，却又不知从何反驳。

“总之老天爷也会犯错，我们平常人就应该自己掌握自己的命，把自己的命交到老天爷的手里很蠢，犯不着因为老天爷的瞎眼而白白丢了性命，太不值得了。”

卫婉只得用这句极其粗暴直白的言语结束了她与如意小姑娘的争论，她没法子解释雷电这种自然现象，与人世间善恶没任何关系，带电荷的雷云与地面的突起物接近会发出强烈的放电，被电击是概率的问题，而不是与这个人做了什么事有关。

如意可能想到了什么，望向卫婉带点挑衅的眼神竟渐渐变了，她细细回味着这句话，开始有三分道理，想着想着又觉得七分道理，再想起曾经的一些事，不知不觉竟觉得有十分道理。

兰心愣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忙扯开话题，有一句没一句抱怨起这种善变的天气，“西京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如意连连点头，“对啊，讨厌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