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封信（1 / 6）

大楚建德三年初冬，北境叠云关。

城头上弥漫着阵阵狼烟，火焰在风中猛烈燃烧，将整个城头映红。

朔风呜咽，士兵们几乎听不到彼此的呼喊，只能听到死亡的嘶吼声和刀兵碰撞的铿锵声。

“冲啊——”

“上云梯——”

“攻城！！！”

城楼之巅，新陈阵亡的北境士兵们堆积如山，血染红了城墙。活下来的士兵们血迹斑斑，蓬头垢面。他们已然力竭，无法清理同袍的残骸，现在只能彼此包扎伤口，勉力维持最后一丝气力。

黎舒费力地用右手和牙齿缠绕着左臂上的箭伤，然而无论如何都无法包扎好。

她的手被鲜血浸染，此刻的痛楚和冰冷已经交织成一体，让她无法分辨。

“爹……”

她抬头瞥了一眼黎宗阳，想要求助，话语却噎于喉间。

黎宗阳正为一名腿被钢刀砍断的士兵包扎伤口，他那双饱经沧桑的手微微颤抖着。

黎舒知道，父亲并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对这个重伤战士怀有怜悯之心，在战场上，他一直都是一个无情冷酷的铁人。

父亲只是太过疲惫，疲惫得无法言喻。

自从西凉大军攻城以来，他已经连续两个日夜没有合过眼，眼睛布满血丝，通红得仿佛快要滴出血来。

黎舒匆忙地包扎好箭伤，站起身来，望向城门下。

满地都是西凉人的尸体，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远处，漫山遍野涌上来的西凉大军无边无际。

黎舒心中涌过一阵苍凉。

黎家驻守北境，三年前奉大楚皇帝之命北伐魏国，却遭遇惨败，哥哥黎展和麾下的八万银甲军全军覆没。如果不是西凉大军又趁机作乱，朝廷急需黎家去平叛，黎家早就被朝廷收缴了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