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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bj四中的学生从来就不是只会学习的书呆子,他们都是全面发展。这固然是良好的家庭教育的结果,也有学校的老师们用心教育的功劳。
bj四中的老师从来不会像其他学校的老师们那样,敷衍各种集体活动,动辄取消音乐、体育、美术等课程。在bj四中,这些课程不仅不会被取消,还设有专门的教室用来授课。音乐课有摆放着各类乐器的音乐教室,体育课有塑胶运动场、足球场、排球场、篮球场、羽毛球场、游泳馆以及各种放着健身器械的教室。至于美术课,也有艺术氛围浓厚的美术教室。
那是一节美术课。
我们的美术老师是一个刚刚从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毕业的研究生。他清煦温雅,无论对谁,嘴角都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都说书画同源,画画好的人写字也不会差。第一节课,他做自我介绍时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黑板上的字清逸俊秀,真的是字如其人,当即,俘获了班里女同学的芳心。其实,单就长相而言,他并不算惊为天人。只是他为人温雅,又时常穿着白衬衫,搭配着风格简约的黑色西装裤,脚上一双简单的黑皮鞋,他身上没什么多余的配饰,整个人干净清爽。再加上他年轻,没什么架子,对许多事情的包容度也高,对于班级里的女生来讲,相较于老师,他更像是一个温柔可亲的邻家哥哥。
这天,甫一上课,他就拿出了点名册,按照名册上的顺序,把我们两人分成了一组。点名册是按照女生在前、男生在后、女生姓氏首字母倒序排列、男生姓氏首字母正序排列的方式排列的,由于我和初见的姓氏首字母是班级里最靠前的,因此,我是点名册里的最后一个女生,他是第一个男生。所以,我们被分到了一组。分组后,我们按照老师的要求坐在了各自的搭档旁边。初见也拿着他的三角木椅做到了我的旁边。
和班级里行列分明的排位方式不同,美术课上,都是老师坐在中间,我们围在老师的周围,围成一个圆圈。相比于传统的排位方式,这样的座位无疑更能是学生放松下来。然而,对我来说却不是这样的。
现在想来,可能是受家庭影响,从前的我真的是多思又敏感。或许,现在我也是这样。对于这样排列的座位,我很不适应。按照班级里的排位方式,我只暴露在坐在我后面的同学的视线里,所以,整个学生时代,我最喜欢坐在最后一排。可惜,学生时代的座位都是按照老师说的坐的。等到我上了大学,上课的时候都是自由选位置坐了,我总是喜欢坐在最后一排,仿佛那里自成天地。
后来我才知道,对整个学生时代的美术课上的座位感到不适应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初见。他也不喜欢这种所有人都能把视线投到他身上的座位排列。
不过,这节美术课上,让我如坐针毡的原因并不只是这样的座位会让我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却也可以说是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让我如坐针毡。
据说,在外表上做减法的人内心一直在给自己做加法。我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科学依据,但是,初见确实是班级里乃至整个学校最好看的男生,这点毋庸置疑。平常,班里的女同学就经常或明显、或隐晦地把目光投向初见,何况在美术课上,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再加上美术老师为人随和,她们便愈发肆无忌惮了。或许,女孩子天生便长了十八个七窍玲珑心,十九副曲折回肠,这跟年龄、层次、是否优秀无关,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因此,她们把钦慕的目光投到初见身上的同时,也分了许多嫉妒、不甘的目光到我身上,这让我更加如芒刺在背。
这一节课,老师布置的任务是人物肖像。当然,一节课只有四十五分钟,在任务开始之前老师还要讲一些要点和技巧,这个任务是绝对无法完成的。所以,老师把上交作业的时间定在了三周后。
课上,我兴致缺缺,一方面是因为班级女生们向我投来的不善的目光,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在美术上实在是没有天赋。母亲是不擅长绘画的,不止绘画,音乐、体育、文学等一切不能让她的钱包鼓起来的东西她都不擅长,也不想钻研。我不知道父亲是不是也不擅长绘画,不过,我想即使他再不擅长,也不至于像我这样惨不忍睹。总之,我是跟美术这门高雅的艺术无缘了。
不过,还有一个人和我一样对这堂课兴致缺缺,这个人是初见。我没兴趣是因为我不擅长,他没兴趣则是因为太过擅长,在他看来,他四岁时母亲教给他的东西,都比现在老师讲的难。而且,我发现他神色不虞。这并不是我当时在他身上倾注了多少目光,而是我们离得实在太近,而且,他的表现也非常明显,让我想不发现都难。
bj四中的老师们从来不会搞避免男女生的交集过多、尽量把异性分开的那一套,尤其是年轻的老师。班级里男女比例均衡,大多数都是男女生一组的。初见的右手边是我,左手边是另外一个女同学,我发现,随着那个女生越发毫不掩饰的目光,初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抬头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发现还是有一半女生把目光投在初见身上,她们大多是坐在我和初见对面、对着老师后背的女生们,剩下的那一半女生则面露崇拜地望着老师。
原来他和我一样不喜欢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之中啊,我想。此时的初见皱着眉,一脸的不耐烦,这让他以往在我心中高不可攀的形象弱化了不少,甚至,还有些许的可爱。想到这,我忍不住偷偷地笑了笑。我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他和我距离太近,立刻就察觉到了。当他回头看向我时,我略微翘起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我直直地对上了他的目光。想到自己刚刚是在笑他,我有些心虚,立刻抿了抿嘴。想起他和我一样不喜欢别人的注视,又在心里升起了些许同病相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