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楚云天(1 / 3)
月黑风高,夜起微凉。
齐延身上的镣铐已除,自他卸下发冠后再未束起,简简单单披上一件外衣就出了寝殿,发丝凌乱、身形颓废,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殿外有一片槐树林,花期正盛,槐香四溢,可槐树多树洞,其气息香甜美好,可氛围却是阴森骇人的。
齐延走进槐树林,如鬼魅游荡,到了指定的地方,他把手伸进树洞,机关触动,槐树旁出现一个狭窄的入口,这是王府的地牢;寝殿旁就是私人牢狱,把牢房建在自己酣睡的地方,齐延也是头一位了。
地牢其他地方还算干净,唯有一处木桩被暗红覆盖,木桩附近亦有喷射状的血迹,齐延掌灯行过,也懒得看上一眼,墙案上的刑具在烛火幽微之下犹显嗜血;他又打开一道石门,石门后有一处寒潭,寒潭周围四方石柱。
石面雕刻清晰,有黑蛟盘折、恶龙相斗,或云中穿梭,或蛰伏浅滩,石柱之下铁链缠绕,这里缚着一个男人,那人正盯着齐延手中的烛火、盯着那阴冷水牢里唯一的光热。
楚云天,黎城叛逃的庶子,擅用蛊、毒。
楚云天脸上有淤青,嘴角还挂着血渍,很显然是被人揍过的,再加上那干裂如旱土的嘴唇,眼下发乌,想必是水牢太冷睡不好,也没吃的,就连一口水也是奢望,恐怕当个畜生也比这强啊!
齐延蹲在楚云天身前,他拿出食盒里的米粥搁在他嘴边,轻慢道:“我食香米,你食残羹,我食残羹,你就只能食寡汤馊水了。”
楚云天拿嘴叼过碗就一顿猛啃狂咽,像极了饿疯的鹰犬,他的手被反吊着,他在啃食过程中不停地动,上头吊挂着多余的铁链也在不停地晃,声音清脆,齐延听起来莫名觉得有些悦耳。
片刻过后,粥食见底,楚云天恢复了一点点人样,那双眼从无神化作仇视,他恶狠狠道:“本座的日子还远着,可你齐延的日子算是到头了。”
齐延挑眉凝视,随手将碗扔在一边,道:“你这是饿傻了,不明白我的意思?”
“你在求本座吗?”楚云天脱口而出,那刚续上的热乎劲说散就散,轻蔑的话、轻蔑的眼神比齐延更甚。
齐延展眉一叹,估摸着楚云天应该是被关傻了,于是耐心道:“搞清楚一点,你现在在我手上,我没命,你口中的日子也只是嘴上说说,何况,我们两个已经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好你才能好。”
“怎就在一条绳上了?晟帝觉得你还有用,自会为你筹谋,何须本座帮你?”
齐延拿着烛火凑近了他,与他四目相对,一个淡漠到眼中烛火也是冷的,另一个眼里充满了憎恨,怒火一不留神就会被烛火点燃;齐延眼儿微弯,不以为意道:“你听他的命令帮我和你主动帮我是两码事。”
“求人就是求人,不用拉不下面子,作为主君,求贤不是耻辱。”楚云天一笑,怒意也散了大半,叫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齐延的耐心在流失,面上渐渐出现不悦的神情,他冷道:“我们之间只有交易,我也不会让我手底下的人帮你进犯黎城,这是底线。”
“咯噔”一声铁链被楚云天猛地一拽,烛火一颤,他怒态尽显,斥道:“你将本座在北渊的消息泄露给南月,强行把本座绑上船,利用完又将本座弃如敝履,这笔账本座还没找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