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2 / 2）

高慕昀说，“阿姨，我初中毕业。”

梁锐妈并没有吃惊，显然梁锐已经提前告诉她了。她说，“我们家不是老思想，不看学历。梁锐说你很喜欢读书，读过很多书。他说你下班后从不逛街，都是钻在家里看书。”

她说，“只要梁锐愿意，我们大人没意见。我们家条件你也知道了吧，前后两个院子，你们挑一个。梁君说他不要，可是，我们做大人的不能不公平。他自己在古城有四套房子，他开的是公司配的悍马，严颜开的他们自己买的奔驰，不用我们管。你和梁锐结婚，我们手里还有钱，给你们在古城买套新房子，车嘛就二十万起吧。”

显然这门槛高的惊人。对方也并无炫耀的成分，只是如实告知而已。然而令高慕昀退缩的并不是他哥梁君，而是这个家里的规则，以及这个家里呈现出的那种积极进取的浓烈气氛。而她这种自由散漫，野生野长的野草在这种环境中将会多么艰难。她曾经希望自己变成有钱人，可以不为三斗米折腰，但是，当这一切需要以婚姻为条件交换的时候，她还是退缩了。

在世俗的标准里，这样的条件，她就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她明白，麻雀就是麻雀，是变不了凤凰的。

后来，她在他家吃了饭。又对他家的厨房感慨一番：油烟机像新的一样，灶台，水池还有锅碗瓢盆无不干干净净。

临走之前，高慕昀决定实话实说，她说，“阿姨，我妈其实没死，在我六岁的时候，她跟着有钱人走了。从那之后，我再没有见过她。我一直不想提起她，所以梁锐问我时，我就捏造事实说她死了。实际上，在我心里，她确实死了。”

这次，梁锐妈露出了难堪的表情，为了掩饰她的不悦，她站起来走了两步，梁锐爸话很少，几乎还没怎么说过话。他看了梁锐妈一眼。梁锐也紧张地看着他妈，梁锐妈又坐回来说，“云云，说实话，我们家这条件，是接受不了你这样的家庭的。但是呢！阿姨看出来了，你是一个没什么心眼的孩子，你是你，你妈是你妈，咱们就不说那些了。”

临走的时候，梁锐妈把一个鼓鼓的红包塞给高慕昀。高慕昀并没有过分推脱，她想着回到古城还是还给梁锐。

一路上，她含糊其辞的应付梁锐，梁锐倒是表现的很兴奋，他已经开始盘算在哪里买房，买什么车了。他一会儿说要买万科的精装房，那样省了装修，可以直接入住。一会儿又说不行，那里没有好的学校，将来孩子上学是个问题。他说这些都得考虑，干脆买到和他哥一个小区——御公馆，那里幼儿园，小学全都有，一站齐全了。高慕昀看着他说的那么投入，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好无情，究竟是多情还是无情？

她觉得她无法同梁锐一样真真实实地生活，脚踏实地地生活。到底应该怎样活着？她再一次忍不住思考这个问题，像大多数人一样，工作，结婚，生子，老去，死掉。人生不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代代相传吗？在历史的长河里，生命是如此的渺小，微不足道。自己又干嘛跟吃饭睡觉过不去呢！也许人活着本就没有意义，仅仅是为了一日三餐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