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深恨(1 / 3)
此语一处,杜家之中,不少人皆是眼中一酸,眼中湿润。先前他们当真以为子黍勾结妖魔,卑鄙无耻,可如今见他宁死也不肯退让,才知错怪了他。一个人连死都不怕,又怎会勾结妖族以图富贵?何况,先前姜小月要杀子黍,只要轻轻往其脑门上一拍便是,经历过鬼门关之人,让其再次赴死,更是不易,许多自杀之人被人救起,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再自杀,便是如此。如今子黍明明死里逃生,姜小月又许诺放过他爹娘,仍是不肯就此舍下杜家众人而去,可见其心意之坚决。
杜送宝脾气虽是火爆,却也证明其正是性情中人,听到子黍这般说,心中感动无比,再也不管眼前之人是什么星君,大声说道:“好孩子,之前是你曾爷爷我错怪了你。这魔头既然定要杀了我杜家之人,我们便拼上一条命罢了,你还是快逃命去吧。”
子黍仍是摇头,黯然不语。他几次历经生死,早已明白人世无常,便是就此逃得一命又能如何?无非是从此陷入仇怨,刻苦修行,再去杀姜小月报仇,到头来和此刻的她又有什么区别?冤冤相报何时了,他平生唯不善恨,便是小薇当初在山村骗得他家破人亡,他亦无法恨她入骨,又何况他人?真要让他毕生以报仇为目标,他是做不到的。
姜小月却是忽然冷笑一声,“我说过不杀你便是不杀你,我要杀杜家之人,你便拦得住我么?”
说罢,掌心在子黍胸膛轻轻一拍,并未用上力道,却将一股精纯无比的真元之力灌入他全身,制得他动弹不得,亦如其左手搭着的碧鳞一般,便连说话都做不到,如何能够阻止她杀人?
身影飘动,如鬼魅一般,已是到了一名杜家子弟的身前,扬手便要一掌拍下,却听杜家之中有一老者长叹一声,说道:“星君还请留手,仇杀之事,原属寻常,我杜家杀人,说来无辜者亦不在少数,便是给寻仇之人杀了那也是天经地义。不过星君口口声声说我们杜家两位老祖合谋陷害于你,此事还请星君详细说出,好让我等不至于做个冤死鬼。”
杜家众人看去,说话的正是杜家祖宗祠堂内的杜九礼,他见杜家大乱,便跟了出来看看情况,不料竟是遇到了星君要灭杜家满门之事,心中觉得实是蹊跷无比。他有百岁高龄,见多识广,天一老祖是否做过这等事尚未可知,但火德老祖却是光明正大之辈,绝不会与天一合谋暗害于人,除非这参宿星君是十恶不赦之人,否则想来不至于此,可十恶不赦之人却又不会这般心怀冤屈,是以要听听两位老祖当初是如何陷害于她的。
姜小月怀此怨恨三百年,心中憋屈已极,听了杜九礼一言,便道:“也好,本座便让你们死得明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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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前,火君山,密室。
沉重的石门缓缓抬起,一位女子缓缓踏下石阶,白鞋之下灰尘自行退散,裙带摇曳,清辉莹莹,不染分毫尘埃,亦无半分声息,只一阵光华荡漾,恍若水中芙蕖,随风而动,便是千姿百态。
地底的赤红熔焰流淌,渐渐照亮了她的面容,但见肌肤莹白如冰雪,双眸灿烂若辰星,顾盼之间,便似谪仙临尘,自是天资灵秀,绝代佳人。
“天香国色辞脂粉。肯爱红杉嫩。翛然自取玉为衣,似是银河水皱、织成机。寒欺薄薄春无力。月浸霓裳湿。一窠香雪世间稀。可惜不教留到、布衣时。”
一阵吟诗声中,女子的身后又走出一青年男子来,竟是儒生装束,看去风流倜傥,手中捧着一卷诗词集,目光却只落在那女子身上。
女子粲然一笑,道:“怎么又念起词来了?”
那书生持着书卷,笑道:“方才我看到此词,心中觉得甚好,便想来念给你听听。”
女子掩了掩嘴,道:“你本不是书生,又何必念这些诗词?”
那青年目光落在那书卷之上,带上了几分痴意,轻抚书页,便好似轻抚佳人的玉肌一般,喃喃道:“小雅,我自从见了你之后,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只觉得这天也好,地也好,样样都说不出得好。我心想要是学了诗词,便日日写你;学了作画,便日日画你,要是能形容出你一二分的神韵,那就死了也甘心了。”
小雅听后眼眸微动,故作惊讶,“哎呦,那可难为你啦。我可是个野丫头,只知道喝水吃饭睡觉,你瞧得久了,不是烦也烦死了么?”
青年一怔,随即摇头失笑,“你要是喝水,我便写‘饮水词’;要是吃饭,我便做‘饭余集’;要是睡觉,我再给你画‘美人春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