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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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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志听到这番话,当即知晓了大致情况:云梦公主自幼由王贵妃抚养,那王贵妃虽不得宠,却为当今圣上生下了皇长子秦王,那齐王乃是郑贵妃所生皇三子,母子二人均得当今圣上宠爱。圣上想立齐王为太子,但一众老臣以祖制为由,坚持要立秦王为太子。秦王好文,待人谦和有礼,齐王好武,素来年少气盛。皇太后李氏也常告诫圣上,不能沉溺于儿女私情,当以家国社稷为重,实际上也是暗示圣上,应当立秦王为太子,圣上在一众压力之下,以至于至今未立皇太子,连皇后都不立,后宫日常事务,常交由郑贵妃主持。按祖制藩王年满十五岁之后,当去藩地就藩,为了安抚郑贵妃和齐王,圣上对几个皇子就藩的事情,也是一拖再拖。众大臣一见面就跟圣上唠叨立储、立后、就藩之事,以至于圣上见到一众大臣就头疼,常常找借口不去上朝。齐王近些年来,私底下也在大力拉拢一众大臣,一些官阶不高、年纪尚轻一点的官员,有些便倒向了齐王,朝堂之上也渐渐有了一些立齐王为储的声音,圣上由是更加坚定了立齐王为太子的念头,而秦王府和齐王府,也已有了夺嫡之争,在两位皇兄之间,云梦公主自然是站在秦王这边的。天志虽不了解这其中的细节,但对这些事情的大致情形,还是有所耳闻的,只是紫极观一向禀承的是不干涉立储、不涉入夺嫡之事的宗旨,对于何人当为太子,观中也从来不太关心。

天志见那齐王府的护卫,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心中便起了锄强扶弱之心,当即决定出手帮助静宜。他放下手中的长剑,从背上解下羊皮水壶,从怀里掏出一盒解暑用的"清心丸",拨开水壶盖子,拿出两粒药丸放入水壶里,使劲摇了摇,然后又盖上盖子,又把那盒"清心丸"递给了静宜。静宜本不想和那些齐王府的小喽啰起冲突,但见那些人丝毫没有后退的打算,就想来个先下手为强,突然冲出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当见到天志这一通操作后,知道他已另有制敌之法,当即接过"清心丸",按捺住了突然袭击的想法。那马平见马车里一时没有反应,当即手一挥,马队中的人,纷纷抽出马刀,随即慢慢围了上来。天志一手拎着水壶,一手撩起车帘走出车厢,冲那马平问道:“喂,你认识我吗”?马平听到这没头没脑的一番话,当即愣了一下道:“小子,你是谁?认识你如何?不认识又如何”?天志一听这话,心道:“你们不认识我最好,也省却许多麻烦”。当即双腿一弹飞身跃起,飞身跃到马平的后面,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后腰上的腰带,双脚在马背上一点,拎着马平就跳到了两丈开外。那马平乃是齐王府十二个护卫队长之一,最擅长的是马上功夫,马下的身手也挺不错,虽非武林高手,但也是有两下子的,本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招之下就被人像拎小鸡一样给抓住了,只是天志出手毫无征兆,身手又快,这才被他一把拿下了。天志手上使出内力,封住了马平手脚上的穴道,把他往地上一扔,那马平动弹不得,一个高大威猛的身躯,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其随行人员一时不知他是什么情况,当即停手不敢妄动。天志冲其他人道:“不想你们队长死的,就别乱来,统统退回到马车后面去”,围着马车的众人,当即驱马退到了马车后面。天志拔开水壶盖子,俯身一手捏住马平的嘴巴,往他嘴里强行灌了几口水,随即便拍开他身上的穴道。那马平挣扎了一下,起身站了起来,惊恐的问道:“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天志笑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一点本门秘制的三日断肠散罢了”。那"清心丸"为药丸时,气味颇为清新,服之有生津止渴之效,可化为水后,却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味道也变得怪怪的,确实有点像毒药。那马平一听此话,当场差点吓晕过去,带着哭腔道:“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向我下这等毒手”?天志笑嘻嘻的道:“有没有冤,有没有仇,那要看你怎么做了,解药在公主手上,你自去求她吧”。马平一听此话,当即走到马车前,扑通一声朝马车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对着马车内道:“请公主恕罪,是小人猪油蒙了心,一心想着在王爷面前立功,这才私下带着人马来拦截公主,小人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对公主无礼了,就请公主赐给小人解药吧”,静宜在车内看着天志这一番连打带诈带唬的,差点就憋不住笑出来了,见到马平向她磕头请罪求药,当即绷紧声音,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道:“你说的可是真话?真的是你自己做的主?不是齐王下的命令”?那马平一刻也不敢犹豫,当即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盘托出:圣上偷偷召见云梦公主的事情,郑贵妃后来也知道了,便向齐王抱怨了几回,说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活了下来,还得到了圣上的召见。这丫头长的国色天香的,要是圣上将她许给哪个王公贵族重臣名将,对秦王争储会是一大助力。那齐王倒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王府内的人却对云梦公主上了心,偷偷派人跟踪了几回,得知云梦公主一直在打探王府内的消息,还在王府周边探查,于是这个王府的护卫长马平,便找了王府的两个江湖门客,带了一小队人马,想趁这次云梦公主进宫的机会,偷偷的把她拿下,好向齐王和郑贵妃邀功请赏。静宜听完他的这一番话,判断他说的应该是实情,当即也不再为难他,递了一粒"清心丸"给黎叔,黎叔接过药丸递给了马平,静宜冷冷的对他言道:“你服了这药,三天之内不要运气,否则的话仍有性命之忧”,那马平当即服下药丸,再次磕头谢过公主,随即便上马转身离开。

随马平而来的一众人员,大都随他而去,只有那两个江湖门客,依旧不肯回头,一副不死心的样子。其中一个矮胖的光头大声道:“我原以为清虚观是什么名门正派,没想到尽是些偷袭用毒之辈”,天志走到车后,接过话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清虚观的”,旁边那个白面尖嘴的瘦高个奸笑道:“小小年纪不学好,这就知道轧姘头了”?天志虽不知道轧姘头这种粗话是什么意思,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当即反唇相讥道:“两位的嘴上功夫倒是挺厉害的,就是不知道手上功夫如何?给人看家护院的话,也不知道够不够用?但是干这劫道的活,两位倒是挺配的哈”。那白面尖嘴的瘦高个叫"夺命琴师",这外号是他自己取的,他一向自视甚高,可惜在齐王府中,并不是特别受看重,这才会跟着马平来干这种事情,希望能得到齐王的青睐。天志的这番话,一下刺痛了他的自尊心,他当即从背后取下一面琴,一声怪叫便纵身向天志扑来,天志见他来的凶猛,便侧身向一旁滑开,那矮胖光头随即也下了马,双掌一挥挡住天志的去路,和那夺命琴师一左一右,对天志形成夹击之势。天志想先看看他二人的功夫如何,当下也不与他们正面交手,施展起轻功,围着马车和马匹,快速的转起了圈圈。那夺命琴师轻功尚可,一时还能跟上,那矮胖光头就不行了,两只小短腿完全跟不上趟,直气得他哇哇大叫:“臭小子,有种别跑,停下来跟你胖爷真刀实枪的打上三百回合”!他又嫌两匹马碍手碍脚的,在两匹马身上各拍了一掌,那马儿吃痛,掉头就跟着马队跑了。天志带着他们转了几圈,大概知道了他们的底细:那白面瘦高个的轻功还行,估计招式有点阴,但是步伐虚浮,内功一般般;那矮胖光头手上功夫有点厉害,内功也还行,但轻功不行动作太慢。这两人脑子都不大灵光,他们要是不来追自己,直奔马车而去,我这一下还不好办了。天志当即停步,那夺命琴师一时刹不住脚,往天志身上扑了过来,天志见他中门大开,飞起一脚就往他胸口踢去,夺命琴师慌忙之下,只得横过他那面破琴来挡,只听得咔嚓一声,那破琴断成两截,夺命琴师也被一脚踢得直往后摔,往后面追来的矮胖光头身上撞去,那矮胖光头扎起马步伸出双掌,啪的一下接下了摔过来的夺命琴师,他手上的掌力、腿上的马步功夫还行,撞了这一下倒没事,那夺命琴师可就惨了,两相夹击之下,一口鲜血直冲喉咙,脸色也变得更惨白,在月光的照射下有如鬼魅。矮胖光头知道他受了内伤,当下把他往旁边一放,也不顾他的生死,又哇哇大叫的朝天志扑来,天志这下也不跑了,待他快扑到跟前时,侧身一旋,接着就是一脚回旋踢,踢在那矮胖光头的屁股上,那矮胖光头本就是扑身而上,屁股上再挨了这一脚踢,一个肥嘟嘟的身躯,登时朝前飞了出去,脸面朝下啪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饶是那矮胖光头皮粗肉厚,这一下也给他摔的七荤八素的,矮胖光头挣扎着站了起来,满头满脸的灰,门牙被摔掉了一颗,鼻子也被摔出了血,他伸手抺了一下嘴巴鼻子,登时便在脸上画了几道血痕,像个大花脸一样,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既好笑又诡异。矮胖光头这下知道厉害了,也不敢再上前挑衅,摇摇晃晃的走到夺命琴师身边,那夺命琴师正在盘腿运气疗伤,矮胖光头一把拉起他,闷声闷气的道:“别装模作样了,回去再说吧”,夺命琴师被他一把拉了起来,两人相互扶持着往回走。那夺命琴师仍不死心,回头向天志问道:“是好汉的话,就留下姓名”!天志却并不受他这份激,笑嘻嘻的道:“我不是什么好汉,我就是一山野小道士”,夺命琴师和矮胖光头两人一听这话,知道对方不愿告知自己实情,只得转身悻悻离开。一众马队人员,先前见二人与天志动起了手,便不远不近的停在一边看戏,又拦住了被打跑的马匹,待见到两人挨了一顿胖揍,当下便把马匹还给两人,两人也挣扎着上了马,一众人员又如来时那样,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天志见他们离开了,也转身上了马车,黎叔把刀还给静宜,再次驾车上路,静宜对黎叔道:“黎叔,天黑走慢点,反正已经这么晚了,咱们也不急在这一时”,黎叔便信马由缰的任由马车慢慢的走在官道上,黎叔又抬头看了看天,心想这天也不怎么黑吧,少年人的心思还真是有意思。经过这一番打斗,天志和静宜二人的心,仿佛近了很多,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可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该从何说起。静宜卷起马车侧边的窗帘,看着窗外那轮弯弯的月亮,听着周围的鸣蝉,闻着微风带来的泥土芬芳,轻声吟诵道:“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天志虽然对诗词不大精通,但也知道这首词是辛弃疾所作,当即侧身看着外面的夜色,随声附和道:“嗯,辛稼轩的这首词,跟现在的夜景,确实挺贴切的”,静宜接过话茬道:“你知道吗?那稼轩先生不但文采出众,武功也极其了得,曾带领五十骑,夜袭五万金军大营,生擒叛徒并全身而退”,天志对这些事情却是不知道的,顿时起了仰慕之情,问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人啊!五十人对五万,还能杀贼擒敌,啧啧啧,这也太厉害了,我要是能遇到这种大英雄,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了”,静宜轻声道:“刚刚就有一个小英雄,智擒贼首,勇挫敌军啊”,说罢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可惜在夜色下,这一幕天志却没看到。天志知道她是在夸自己,当即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就这点小事,哪敢称什么英雄啊”,静宜正色道:“在你看来是小事情,在我眼中却是大事”,接着又说道:“我本来还一直在想,该怎么对付那帮护卫,我若下手重一点吧,日后齐王面上不好看,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要是下手轻了,说不定又制不住他们,反而连累了黎叔,你这样吓唬马平他们一下,实在太好不过了”,黎叔在车外听到这话,当即言道:“老奴全家的性命,都是秦王殿下救下来的,七姑娘又何必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天志心道:“嗯,原来你在家里排行老七”。静宜不喜人家叫她公主,秦王府的人就都按她出生时的排行,称呼其为七姑娘。天志随即言道:“唉,早知如此,对那两个人,我该下手轻点的”,静宜当即笑道:“你说那两个牛皮大王啊,这个你倒不用放在心上,他们不过是在齐王府混吃混喝的,打了就打了吧,也没什么了不得的”,随即便给天志谈起了那两个人的来历:那二人本是浙闽人士,不知道通过何种门路,带艺投师到了岭南的空耳和尚门下。那空耳和尚在岭南倒是颇有威名,只是声名有点欠佳,生平又喜欢收徒,门下弟子数百人,三教九流都有,多是带艺投师良莠不齐的。这二人入了空耳门下后,臭味相投十分投缘,相互称兄道弟的,整日里厮混在一起。这次不知道为何,浪到了上京城,投到了齐王府的名下,想来是岭南装不下他俩的野心吧。只是没想到,到了上京城,进了齐王府,他俩却没了在岭南时的那般威风。在岭南时,他俩还能仗着空耳的名声、众师兄弟的帮衬,混个风声水起,到了上京城齐王府,却没人罩着他们惯着他们了,他们在吃了几次暗憋之后,也收敛了许多,但平日里嘴上却仍是不饶人,整天到处吹嘘自己在岭南时的威风,小半个上京城都知道,齐王府里来了两个混吃混喝的牛皮大王。静宜笑道:“那个贾和尚,说话声音又大又闷,就像牛蛙叫一样。那个夺命琴师,整天装模作样的抚琴,经常弹错调,齐王府中的人,私底下都叫他"乱弹琴师",我还听得别人说,他二人常常把醋错当成酱油吃”,说到这二人糗事时,天志和黎叔也都笑得合不拢嘴。静宜接着又叹了口气道:“可惜的是,我自以为自己行事隐秘,没想到还是被齐王府的人发现跟踪了,我竟毫无查觉”,黎叔在车外安慰她道:“上京城中,探子多如牛毛,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专一窥探他人隐私,七姑娘也不用太在意这些事情”。天志此时心中想的却不一样:“你长得这么漂亮,你出去打探消息,那要是不被人查觉,除非那人是瞎子!不,不光要瞎,还得鼻子失灵才行”,静宜见天志一时沉默不语,佯装生气道:“喂,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很笨啊”?天志连忙回道:“没、没有,我是在想,你下次还是别自己去打探消息了吧”,静宜一时不解,质问道:“这是为什么?你倒是说啊”!天志见静宜一再质问,当即鼓起勇气说道:“你太漂亮了,过目不忘的那种漂亮,任谁见了你,都会记得你的”!天志说完这番话,心里感觉登时轻松了许多,那静宜听得他这么一说,登时两颊绯红,羞嗔道:“你怎么这么讨厌,竟说起了胡话,不理你了”!说罢转头朝向一边,皱着鼻子撅着小嘴腮帮微鼓,轻抠起了马车窗户。天志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正襟危坐,双手捏着衣角。车外的黎叔,听到这一对小年轻的话,摇了摇头轻叹了一下,马车上一时无声,只听得到两个车轱辘的辚辚声。

马车一路驶过驿站,走出去几里路,官道上便出现一处分岔路口,黎叔率先打破沉默:“七姑娘,此处小路是转往清虚观的,往紫极观的路口还在前面”,此话虽是对静宜讲,实则是说给天志听的,天志当下道:“那我就在这里下车吧,有劳二位一路相送了”,说罢便下了车,准备目送马车离去。静宜一时没出声,待马车转到小道上后,静宜撩起马车的后窗帘,对天志说道:“你看后面那驿站的灯光”,天志回头看向那不远处的驿站,此时驿站的灯光在月色照耀下,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忽明忽暗的,静宜轻声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说完便放下了车帘,马车随即快速的奔跑起来,没过多久便消失在月色之中。静宜这番话说得虽轻,天志却听得清清楚楚,一时竟愣在了那里,怔怔的出起了神,眼看着马车已走远,这才回过神来,当即施展轻功,往紫极观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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