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笑---且问情深几许5(1 / 3)
卯正三刻,九道拐峡谷战场废墟之上,余烬未息残烟飘荡。吐蕃卫戍千户杰布贡卡须眉焦黄遍体鳞伤,手拄巨斧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视着围逼上来的百十人。一夜恶战众将士死的死逃的逃,此刻他的身边仅剩下七人。
穆老大一刀砍下一个倒地未死的吐蕃武士头颅,一脚踹向卢四哥,喝道:“老四,数好了!第六十一个!”他身边这群弟兄们,各个浑身血污,挥舞刀枪砍杀伤兵俘虏,割下的脑袋堆成了小山。
张三哥将陌刀横扛在肩膀上,笑呵呵的上下打量着残余的吐蕃将士。他向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斜睨着眼怪叫道:“你们这几个番鼠,焚我城邦掠我财帛,今日此地乃是尔等葬身之地!”“巨灵彪”杰布贡卡嘿嘿冷笑用蹩脚的甘凉土话回应道:“你们这群不人不鬼的猪狗,用诡计半夜偷袭我营寨,放野兽嘶咬我武士,诱骗我们到此趁机放火扔石头!啊呸!有本事咱们一对一真枪真刀比试!”
闻听此话,一群猛汉怒吼狂叫起来,纷纷抽刀拔枪就要上去将他们乱刃分尸。此刻那纹面蓝脸穆老大手中大刀向天一举,全场立即肃静。猎猎风声中,他开口说道:“鼠辈,在天阙的土地上干着恃强凌弱杀人放火的勾当,还胆敢质问我们!来来来!老子与你单挑独斗,看看到底谁强谁弱?”
众兄弟素知他脾性,虽尽占上风亦不愿被番人小觑,遂怀抱各种兵刃围在一旁看他二人厮杀。杰布贡卡心知此时已到了最后关头,大吼一声手中巨斧搂头砍下。穆老大双脚叉立稳如泰山,面沉似水双眼如炬,待斧头距天灵盖半尺之际,忽然间身体腾挪右闪,斧头贴着鼻尖劈落,等到斧头落至胸口,他两膀较劲,掌中陌刀杆竖起向外一绷斧柄,斧头受力荡开。穆老大手中陌刀趁势斜劈对方头颈,巨灵彪实战经验丰富,单手拎斧身体旋转闪避,脚下一个扫堂腿攻他下盘。穆老大直接右腿弹出,正踢在他胫骨上,巨灵彪身体踉跄就地翻滚。穆老大得势不让,大刀劈下,巨灵彪连滚带爬仓皇闪躲,滚至五步开外,爬起时已是两手空空。
这才三个照面,吐蕃猛将杰布贡卡就被击飞了兵器,他的七个同伴无不是面如死灰,但这巨灵彪亦是血性彪悍之人,他毫无惧色双拳紧握瞪视着对方。那穆老大豪气干云,竟将七尺陌刀向雪地中一杵,口中喝道:“番狗,今日让你输个心服口服!看看是你的狗爪利还是我的拳头硬!”
巨灵彪一看此人如此托大,竟弃了兵器来与自己肉搏,一声低吼冲了上去。双拳如两柄小锤直击对方太阳穴,穆老大不慌不忙,屈膝下蹲双拳直捶对方胸口膻中穴,杰布贡卡两臂下沉砸向对方双臂,穆老大劲贯两膀硬生生接住他这两捶,同时招式未老,双拳下移五寸重重砸在对方肚腹巨阙穴和神阙穴上。杰布贡卡顿觉五脏移位六腑爆裂,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须发戟张双手五指张开,恶虎扑食冲向对方,欲作殊死一搏。穆老大两拳紧握迎向敌人,拳爪相碰之际,巨灵彪松枝一样粗细的十根手指被击折了三根,左手腕脱臼,右手不住颤栗,他此刻胸腹巨痛骨折肋裂,喉咙腥甜双手俱废,至此才真正领教了对方的厉害。
穆老大根本不容他喘息,右腿贯力一记“崩山脚”狠狠踢在他胸口,将杰布贡卡踹飞一丈开外,人在空中鲜血狂喷,落地之时已是奄奄一息。穆老大看着趴在雪地上的吐蕃千户将军,眼中掠过一丝寒意,怒喝道:“给我全部砍杀,一个俘虏不留!脑袋堆在路边,让吐蕃人看看,还敢不敢再来侵犯我天阙土地!”
****************************************
在九道拐屠尽吐蕃兵将之后,穆老大与手下重新杀回羊角沟平台营地,此时此地只剩未烬燃的营垒和圈在栏中的牛羊,吐蕃残兵已是奔逃的一个不剩。一百多人刚刚在杰布贡卡的大帐前聚拢,就见那白面麻脸青年和黑肤小伙引领着删丹城的百姓和残存官吏蹒跚而来,穆老大带着众兄弟迎上前去,抬腿站在一块巨石之上,气运丹田高声喊话:“删丹县的百姓们,吐蕃人已被我们赶尽杀绝!你们安全啦!”人群瞬间爆发出激动的哭喊声,有的妇孺老人满面涕泪双手向天祷告上苍!待人群稍静,他续道:“此处不可久留!我已命人宰杀牛羊大锅炖熟,你们吃饱喝足就赶紧返乡!路上的干粮我会给你们备足,但这牛羊财物咱可就留下了!”渺然和萧洛听见这话不禁是互相对视。紧接着又听他说话,“如果有不想回去的青壮汉子只管留下,跟着老子吃香喝辣!”人群闻言又是一阵骚动。
穆老大喊完话,跳下巨石,大手一挥喝道:“走!兄弟们喝酒去!”那张三哥对渺然二人甚是敬重,一左一右牵了他们双手径直往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中走去。入得帐中,火盆已是生起,甚是暖和,穆老大居中站定叉手抱拳道:“敢问二位法号大名,穆玄风有礼了!”
渺然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杭州虎跑寺渺然。”萧洛叉手朗声道:“在下姑苏萧洛。”“噢!”闻听他们报上名号,旁边几人似有惊讶之色,上下仔细打量二人。穆玄风哈哈大笑,大手一挥道:“兄弟们,你们也都自报家门,好与两位贵客熟络!”
他身边几个大汉轰然响应,依次叉手报上名号,“在下庾信之!”“在下谢逸之!”“在下张猛刚!”“在下顾顺之!”刚刚进来的两个青年也叉手抱拳道:“在下独孤石坚!”“我叫方长生!”
萧洛和渺然闻听他们介绍俱是心动惊诧,萧洛暗思这庚、谢、顾三姓乃是江南名门望族,这三人不知与其有无瓜葛关系。渺然则是长耳颤动,疾步上前拉住白脸青年的双手说道:“你便是独孤石坚!我半年前方与汝四弟独孤清澜并肩历险,每谈及汝家世磨难,清澜最是惦念于汝,不想竟在此相会!”
独孤石坚闻听四郎的名字不禁是惊喜交加,结结巴巴回道:“清、清澜,他、他现在哪里?”渺然合十微笑道:“他现在天阙城东金琼观,一切安好。”独孤三郎面露笑容,双手合十躬身拜谢,一年多光景,这昔日的王府公子已是满面风霜脸似刀削,只有那些白麻点儿依稀可辨。他身边的方黑娃更是长高强健不少,膀阔腰圆眼神坚毅。
穆玄风显然是这帮人的带头大哥,他双掌拍击,几个兄弟闻令端上酒水肉食。众人抄起酒碗咕嘟嘟畅饮,手撕口嚼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功夫将两只烤全羊一架煮牛肋吃的是干干净净。穆玄风大手一抹嘴边羊油脂,手捧酒碗来至渺然身边,哈哈大笑道:“咱们兄弟设伏拾掇这帮吐蕃杂碎,多谢大师和萧兄弟相助,请容穆某敬大师一碗!干了!”渺然吃了几片胡麻饼精神渐复,双手捧碗与他一碰而尽。他转身又对萧洛笑道:“萧兄弟,没想到你这江南世家公子身手如此了得,钦佩之至!”萧洛微笑答道:“穆兄舍生忘死,带领众位好汉解救删丹百姓,萧洛才是真心敬佩!”二人惺惺相惜,连干三碗。
众人酣然畅饮之际,顾顺之进帐来回秉,“大哥!适才我们遵照你的命令晓谕百姓,有三十六个青壮汉子甘心入伙,咱又细细盘问了身世经历,剔掉了五个,留下这些人中当不会有朝廷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