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农家活,并不乐(1 / 2)
转眼来到农历七月底。骄阳火辣辣地照着大地,稻谷已经泛出黄色,过一两天就会全黄,雨季还没到来。对于农家人来说,这一个多星期,是争分夺秒的时期,也是一年里最忙碌最累的时期。
必须得趁这个一年里最热的时候,收割、晾晒稻谷,然后种第二季。如果等过几天雨季来了,水稻倒伏,稻谷很快就会发芽,烂掉,又无法晒干,收成至少减半!这对要交粮税的农民来说,几乎是灾难,意味着得在接下去的四个月里,过更苦的日子!
所有的活,都必须用人工。不用什么总动员,天还没完全亮,包括小尾,全家人都穿上了千疮百孔的“工作服”。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和好几筒茶水。早饭难得的是一半地瓜米一半稻米。茶水是装在一大节毛竹筒里,比大人手臂还长,还粗!匆匆吃过饭,把工具装上板车,连同小黑,就出发了。如果是山上的稻田,就得父亲大人把一米多宽一米高的大木桶,辛苦挑上山。
来到田里,父亲先用镰刀割出一小块地,然后在大木桶里放一块极似搓衣板的木板子,木桶四周围上一米多高的竹帘,就留一个和木板一样宽的口子,防止稻谷飞散。然后一声令下,母亲姐姐哥哥和张信瑜,每人或多或少一列,埋头割起稻子。再把割好的稻子,三两把合在一起,放父亲旁边,方便他拿起,用力甩在桶里的木板上,稻粒四处飞溅,又被竹帘挡住,落回桶里。如此三四次,稻粒基本脱光,顺手抛到另一边,再顺手抓起一把……
一旦开始干活,就得一股气做完,否则如果中途停下来,就没劲继续下去了。一列稻谷一般有四五十长,一口气割到尽头。想站起伸个懒腰,会发现腰又酸又痛又硬,已经快伸不直了。左手一直重复着抓握稻草的动作,手指头已经麻了,僵硬了。
父亲没停下来歇息,张信瑜他们也就不能停下来。田地空旷,完全没有阴凉地,唯一遮阳的就是头上戴的斗笠。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后背,地面上的热气又热情地扑向脸庞。烧烤加熏蒸,双管齐下,身上衣服,不到十分钟就湿透了,又被晒干了,留下白色的淡淡的汗盐渍……其中滋味,不是辛苦两字可以形容。没有割过夏稻的,无法体会。
开始两三天,如果没有一直喝水,中暑是寻常事。中暑了就坐田边,母亲先给灌一肚子凉茶,拿清凉油涂一点在人中位置,然后拿一块牛角梳子,使劲刮背后颈椎位子。通常几十下,也就好了。休息一下,继续加入干活队伍,如果不是极其难受,想休息?不可能的事。不是说父母亲狠心,实在是没时间去休息。至于后背被晒伤?那根本就不算病!
小尾乖巧的呆一边,来来往往的把掉到地面上的大一点的稻穗,拾起来放袋子里。田里到处是各种跑来跑去的小虫子,但她已经累得满脸通红,全身是汗,没心思去和虫子说心事了。小黑到处跑,跑一会儿就没劲了,趴地上吐舌头。
张信瑜已经修了几日皮筋,虽然总是屡屡失败,但是效果是惊人的,即使他现在连续做上百个仰卧起坐和引体向上,手脚也不会感到酸痛。加上之前喝了两口灵茶,身体杂潜藏的杂质污秽排出许多,除了耳目聪明,力气也大了很多,肚子也隐隐小了一点,所以现在干活不累。奈何他才七岁!这个年龄的绝大多数小孩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好开口去帮助他人?再怎么妖孽也有个程度。也没办法加快速度,只能默默看着家人辛苦,干着急!
只有木桶里的稻谷堆到了三分之二高度的时候,稻粒容易跑出桶外,这个时候大家才会停下来稍微休息一下。把桶里的稻子装袋,坐稻草上休息、喝水。母亲负责一担一担地把稻子先挑回去,趁着太阳大,晾晒。为了方便晾晒,勤劳的父母亲直接用几根木柱架起高高的架子,和二楼齐平。宽七八米,每隔二三十厘米就放一根横木。把稻谷挑到二楼,摊在一个个一米多宽的大圆竹匾上,沿着横木,用一根竹竿轻轻一推,就可以推到阳光下。而架子下面一样的可以过人,晚上太阳下山,用带钩的竹竿轻轻一勾,竹匾又回来了,五六个竹匾一叠,整整齐齐地层层叠起来,就叠放在架子靠屋子这一端,再用一个竹匾反过来盖在最高处,稍微固定住。这样一可防老鼠,二可防露水。第二天再晒,就很方便了,直接把一个个竹匾放下来,推出去就可以。
母亲挑稻谷回去,又顺便把喝完的大竹筒茶壶带回去,重新灌满带回来。家家户户都会重点茶树,所以茶叶还是有的。而他们,则休息不到三五分钟,继续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