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美好的鸡飞狗跳（1 / 1）
张信瑜三下五去二，扒拉扒拉就把面条吃完了。面就是一点油腥加白开水煮成的，没什么滋味，但已是此时最好的食物了。他有点心惊：这胃口是变好了，这么会吃，一大碗面下去也不见饱。摸摸肚子，有点忧愁，他可不想再让别人叫他死胖子了。可是这肚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啥东西都没吃，就是能长这么圆滚圆滚的！
他端着碗筷，摸黑来到厨房，姐姐正在烧灶火呢，看到他过来，高兴地说：“弟你好了啊！”张信瑜知道姐姐腼腆，就认真回答说：“是啊姐，我好了，谢谢姐！”姐姐脸立刻红了：“咱们亲姐弟，谢什么啊？你病好了，比什么都好！”
张信瑜鼻子一酸，险些又掉眼泪了，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多愁善感。他赶紧把碗筷放餐桌上，说道：“姐我先回房间睡觉去了。”也不等回答，就逃回父母屋子里。他躺在床上，心想：有爸妈姐姐关心，真好。
闹了一天，他也累了，闻着屋外飘进来的用来赶蚊子的烟味，慢慢平静了下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信瑜就被一阵摇晃吵醒了，“老弟老弟，你还在啊！他们都说你没事了！”他有点晕倒，什么叫我还在啊？！
睁开眼，看着跟自己一般高的吸着鼻涕，只穿着麻布短裤的淘气哥哥，想到四十年后他为儿女婚姻发愁的样子，不觉好笑，却又不能直说，说了哥还以为他说胡话呢！见他还在摇着自己的左手。只好说道：“哥，我好了，手都被你摇散架了呢！”哥听了，就高兴地跑去厨房：“妈，妈，弟弟说他好了！”
“就你最晚知道，还好意思说，别人昨天晚上就知道你弟弟病好了。”母亲一边唠叨着，一边走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张信瑜脸上的红斑，大部分都已经出痘结痂了，这才完全放心下来。又大声喊道：“老大你给弟弟打个洗脸水！小尾呢？小尾去哪里了？大清早不见人影！”小尾是张信瑜老妹，就她一人是在这房子里出生的，又是最后一个小孩，所以大家都叫她“小尾”。小尾比张信瑜小两岁，张信瑜生病的事儿，大家都没告诉她，她还以为二哥在妈妈房间里睡懒觉吃好吃的，不跟她玩，这三天都嘟着嘴，不高兴呢。
“妈，知道了，小尾应该是去邻居家玩了，我去叫她回来。”哥大声应道，一溜烟跑没影了，谁知道他是去找妹妹了，还是找借口也玩去了。至于洗脸水？不存在的。“你给我回来，等下跟姐姐一起去拔草！”母亲冲着他消失的方向吼道。
虽然是大热天，张信瑜还是乖乖的让母亲给他穿上了麻布短袖，他嫌弃地看着藕带似的胳膊，抱怨道：“妈，我怎么这么胖啊？”“谁知道你是怎么长这么胖的，跟地主家儿子似的。胖不好吗？耐饿。整天想七想八干什么？给我好好的长大！”母亲轻轻打了一下张信瑜后背，“你还没完全好，这两天不要跟着你哥乱跑！”“爸呢？”“他呀，趁现在天凉，早就上工了。田里的稻谷快熟了，要去放水。还要去山上扛几根木头回来，准备搭个架子，好晒东西！”
正有事没事聊着，门外探进来一个小脑袋，左右看了看，就高兴地跑了进来：“二哥二哥，你这几天躲妈妈房间里干什么？都没看到你。偷偷吃好吃的吗？怎么不分点给我吃？”
张信瑜笑着看着虎头虎脑的妹妹，一样的穿着短裤背心，短裤背心上还沾了不少泥巴草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喉咙里又有点堵。小尾来到哥哥身边，摊开手掌：“哥，这是我刚刚去后山摘的红果果，你要不要一起吃？”
野草莓啊，这是好东西！张信瑜正要伸手去接，“啪”的一声，却是小尾的屁股挨了母亲重重一下，手一抖，手里的野草莓飞的没剩下几个。“一大早到处跑，也不怕被蛇咬。小心被狼叼走了你。就你们俩啥都往嘴里塞，难怪比别人都肥！”
“哇哇哇……妈你坏蛋！”小尾把手里的两三个野果往床上一扔，哭着跑出去了。
又一个小脑袋在门口出现，这是姐姐。姐穿着长裤长袖，一样的麻布做的。裤子衣服上都补着不知道多少个大大小小不同颜色的补丁，依然还是有一些破洞。腰间绑着一根粗麻绳，麻绳连着一个木制的刀鞘，插着一把砍柴刀。姐细声细气地问道：“弟弟你好些了吧？姐我去山上砍柴去了。”
“我好多了，姐你小心点！”张信瑜回道。“早点去早点回来。还要去拔猪草喂猪呢！”母亲插嘴说道。是啊，农活多着呢。张信瑜想想这时候的艰苦，叹了口气，后脑勺就被挨了一下。“屁大小孩，学大人叹什么气？”
张信瑜突然想起来赶紧问道：“妈，我们屋后是不是有一条大蛇？”“咦，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应该是有条大蛇，前几天还看到老大一块蛇皮，挂在屋后屋檐上。也不知道这蛇有多大！你和小尾整天往后山跑，小心不要被它吞了！”母亲有点奇怪张信瑜怎么会知道这事，但也没有多想，太多事情需要她操心了。再说农村里的小孩，除了干活，有几个不是在山上在田里在小河边到处疯的？
“赶紧起来，去吃点饭，回你自己房间去！”说完话，母亲走出房间。她也得赶紧收拾一下，去田里和父亲一起干活。家里四个小孩，除了姐姐懂事帮忙，剩下三，没一个让她省心的，白天却也只能放养，没时间照顾。
母亲一出门，小尾又溜了进来，悄悄说道：“哥，我们等下去涵洞捉鱼去。”张信瑜宠溺地看着她：“今天没办法呢，我还得躺屋里一天，明天我们再一起去玩。”一听没得玩，“哼”的一声，小尾又跑出去了，这次是真的去邻居家玩了。
张信瑜慢慢地走向厨房。这时的厨房，还没开始改造，就低矮的一间，光线自是不怎么样。其实除了父亲房间抹有白灰，剩下的房间，都是土墙。垒起来的土墙，坑坑洼洼，有些是原来就有的，有些是被兄妹三闲的没事抠出来的。土搭的灶台一样的简陋，只是表面抹了一层薄薄的水泥。
灶台边趴着一只黑狗，听到动静，抬头看了张信瑜一眼，又趴下了。张信瑜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又有点想吐，赶紧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他踢了黑狗一脚“臭小黑，走开！”黑狗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摆摆尾巴，慢慢走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