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无明之死（1 / 1）

感业寺从此允许尼姑化妆，允许尼姑们外出采买。墨染总是和无清她们几个一起外出，自信明媚的笑容荡漾在几个人脸上，总是惹得男人们议论纷纷，但她们却完全不在乎。“做自己很重要，你们喜欢的就是你们喜欢的，别人的想法不能强加于你。你不喜欢的就要学会拒绝。”墨染总是鼓励她们，这使得每个感业寺的小尼姑都是明朗活泼的。

“最近怎么不见无明？”墨染问无清。“不知道，每天早读完就不见她的踪影，有时午饭也不见回来。”无清看了看自己有些长出来的头发说。“真想续发，这秃秃的头化什么妆都不美。”“无清，既然你不想出家，为什么不还俗呢？换个名字和身份重新开始生活，去别的地方。”墨染说。“我不知道离开这座寺庙该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无清有些担忧的说。“不迈出那一步谁也不知道。”墨染替无清剃干净头，给她戴上僧帽。

“无念，快来，出事了。”墨染和无清跟着小尼姑一路跑到佛堂，无明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怎么回事？”墨染问。“怎么回事儿？那你得亲自问问无明了。”墨染蹲下来把自己的短衫给无明披上，“怎么回事？”墨染看着无明被打的淤青的脸。无明死要牙关一言不发，“她和野男人私通，被无尘师傅堵在了下山挑水的茅草屋里。”一个小尼姑说。“私通如何，大不了让无明还俗就好了，哪个少女不怀春。十五六岁的丫头青灯古佛才是浪费青春。”墨染把无明搂在怀里说。

“混账，胡扯。要你这么说，每个女子都可以胡作非为了。纲常伦理何在？一派胡言乱语。”无尘呵斥墨染。“别说了，别说了，无念。”无明哭着揪着墨染的胳膊说。“你说吧，该怎么责罚你，一个佛门之人做出如此丢脸的事。这是败坏我们感业寺的名声。”无尘已经准备好棍棒要打无明了。无明看了墨染一眼凑到她耳边说：“他是山下崔氏烧饼店的店小二，让他清明十五来看看我就行。”没等墨染反应过来，无明起身一头撞在大殿的柱子上，鲜血溅了一地。无清和无责哭着跑过去，无明已经断了气。

无明被寺庙用一卷茅草卷起来，草草的就埋到后山了。墨染和无责，无清为无明立了一个石碑，却发现石碑上连无明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写。“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墨染叹了一口气说。“女子的名字本来就不值一提。”无责旺火盆里烧了几张纸，叹了一口气说。墨染在这一刻深深被触动，封建思想的根深蒂固不是她潦草几句话就能改变的，文明社会也是经过几百年的沉淀和改进才成为了今天，可是依旧有些旧思想扎根在思想里无法被剔除。是我太操之过急了，墨染想。如果不是和她们说了这么多，今天无明也就不用死，无非是两个情窦初开的年轻人没禁住诱惑上了床，却因此搭上一条人命。墨染很愧疚，却也知道自己无法改变。

无清来告别时，墨染正在梳头发。无清望着墨染一头长发幽幽的说：“真美，我以前也是这一头长发。”墨染看着背着包袱的无清说：“准备走了？”“恩，主持已经准我还俗了。她怕我也一头撞在大殿上，佛祖面前再见不得血腥了。”无清长出了一口气。“你要去哪儿？”墨染问。“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下山的路被大雾掩没，无清的身影慢慢缩成一个小点，直到再也看不见。无责问墨染：“你为何不走？”“我在等一个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人。”墨染眺望着远方，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