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过长安寄奴八拜,五斗坡掌柜援手(1 / 3)
昆仑山纵横绵延几千里,崇山峻岭,高木密林,想要找到昆仑宫入口无异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而就算是进山之路亦是长路漫漫困难重重。
自中原进昆仑山有两条路,一条是出蜀地、穿吐谷浑、跨越‘半神架’遍地穷山恶水万里戈壁十万大山。传说中的半神架除了单风以外还没有人走出来过。它的名字由来也颇具神秘色彩,相传封神榜公布之后许多神仙路过此地登昆仑神山即位,不料半数未得全身而退,生还者亦是三缄其口不愿多言,所以之前这里也叫做‘拌神架’。当然也有另外一种说法:神仙途径此地,发现这里远超神山,流连忘返,宁可蛰居做个半神,也不愿登山成神。种种疑问或许只有单风才知道,而自他故去,恐天下谁知?这一片广袤的区域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却也离地狱最近,昆仑神山位于这片荒蛮之地的尽头,得天下神道高高在上,而这片离神山半步之邀的无人之境由于千百年来无人问津,渐渐生长出人间异物,凡人进入其中无人可生还。所以至今那里仍是一片神秘的地方,就连江湖高手也不敢大意私闯,所以一般人前往昆仑山断然是不会选择这条路的。
另一条便是自长安或成都始出,穿匈奴鲜卑聚居区,过西凉,出玉门阳关,可至昆仑脚下。这条路从地理因素上讲没有那么多凶险,但如今恰逢乱世,五胡崛起,小国林立,一路上三步一卡五步一营,如无过硬的实力与关系,想到顺利到达昆仑山硬生生的也要被扒一层皮。
然而禅噤自然想象不到这种种困难所在,他现在考虑的是:就算自己找到昆仑宫又能如何,凭自己一人之力可以打败麒麟王,解开黄帝降魔印吗?禅噤心中全无头绪,烦闷得紧,一路兼程,全然没有心情去理会路上的风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乱世之秋,路上常有强人出没,而且禅噤涉世未深,江湖险恶对他来说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前方面对的纵有千难万险,也只是勇敢接受挑战,初生牛犊不怕虎。然而从星儿陨落那一刻便开始的心痛之感便如影随形,每当那个时候他都会莫名的想起星儿想起那个女人,这种心痛让他反而略感欣慰,或许这就是他和她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禅噤所不了解的是,昆仑山乃众神之山,山中仙气弥漫,非常人所能承受,久居不得。故凡修仙者皆止于山脚下,此处各种魔物参差不齐,或者境界之高可登仙境,或者误入歧途俨然妖魔。所以就算是山脚也不是可以轻易通过的。而且前一阵子疯传的昆仑兵冢聚首现世如今传得沸沸扬扬,各路武林人士从四面八方云涌而至,可想而知,前途艰险。
长安城或许是他顺利旅程的最后一站了,再往西走,便是少数民族分立的区域了。这是他第一次来长安,长安城门口一群人围着一个姑娘和一个银须老兵吵吵闹闹熙熙攘攘,他默默的经过,仿佛世间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他穿过喧闹的集市、高耸的钟楼、飘扬的酒旗,就像每天早课走过佛陀寺山门一样的平淡。除了心痛更加强烈以外,他没有任何的情绪流露。心中唯一所想的便是,今日留宿一夜,明日一早便走。
华灯初上,禅噤在当街的一家面摊前坐定,叫了一碗面和一碗茶,吃着吃着便泪流满面。寻常巷陌,粗茶淡饭,星儿相伴,这一幕幕温馨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翻涌了一遍又一遍。师傅说他佛缘未至,果然一语中的。
“你是那个少年,是吧?”
一位干练的中年男人从隔壁桌坐过来和他攀谈。他眼神深邃,满面沧桑,发髻干净利落束于头顶,发丝稍有灰白,身穿一身朴素的青蓝罩袍,说起话来浑厚有力,面带笑意。
“嗯?先生是”
禅噤抬起头来,注意到男子的双手布满老茧,手背上道道伤疤触目惊心,这显然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军人。
“在下寄奴,唐突了,阁下是不是洛阳城稳坐城头三日不辍的少年?”
这一问禅噤倒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为情失意的丑态竟被旁人看在眼里。
“晚辈禅噤,甚感惭愧,不过是有些落寞借以排解而已,先生是洛阳人?”
“那倒不是,家籍京口,途径洛阳长安往西域跑货。那日见阁下坐如青山,莫之能扰,跃下城楼轻灵如鸿雁之飞,可见身手不俗,故印象深刻。可惜当时无缘结识,没想到今日有此缘分相遇,幸哉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