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溜走的四年(3 / 7)
他回来那天我正在两百多公里外的山里看正处于实验期的幼苗,急促的电话声让满手都是泥的我手忙脚乱,看到是李景阳时我还以为是有新老板来谈合作了,而李景阳的一句话却让我大吃一惊,我刚接通电话他就说:
“你快回来,一中年大叔和一个中年妇女站在你家门外等你半天了,你王叔打不通你的电话,所以他就打了我的,他跟我打电话说那两个人中有一个自称是你爸”
当他给我打电话时他已经在往城里赶了,而我呢,傻傻的站在原地,心里纠结着该不该去和他见一面,二十多年,虽为父子,但却连一面之缘都没有,到底是我投错了胎,还是他们太绝情,谁也讲不清楚。
我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李景阳挂了电话后,我却还将手机紧紧的贴在耳边,期待着他再打回来跟我说:骗你呢!你这狗尾巴草哪来的父母啊!
但我却迟迟等不来他的电话,而在我旁边的工人也注意到了我,一个帮我们干了很久的阿姨上来轻轻的叫了我一声,问我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不动了,我缓缓的放下电话,也没回她话就慢慢的往外走,以前我想了几百种和我父母见面的场景,也想了几百种和他们讲的第一句话,但当到了真正的见面时我却一句都开不了口。
出了基地后我开着我刚买不久的野马就往城里去了,一路上我的手总是抖的不行,嗓子里像是被塞了团纸,无论咽多少唾沫都是感觉嗓子干,甚至是感觉呼吸都困难了,我想哭,但自从爷爷走后我好像就失去了哭的这一本能,好几次受了委屈后我也只能躲在角落里不停的往肚子里咽唾沫,眼泪像是被偷走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因为山里弯子多,我不敢开太快,但进了高速后我直接就飙到了一百迈,随着野马的轰鸣声逐渐急促,时速也是干到了一百二十多,但那天我运气好,路上并没出什么事,一多小时后我就赶到了城里,我一刻也没停过的往家去,当时我幻想着下车后他们看到我时的情景,上来肯定是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便是对我说出他们对离开了我二十年的愧疚。
但我全都猜错了,迎接我的既没有拥抱,也没有什么道歉之类的话更别说是愧疚感了,我到家时李景阳早已经领着我爸他们进去了,当他们听到野马的轰鸣声停息时李景阳第一时间就跑了出来,我看到他时我还在车上,他冲上来就说:
“赶紧走,你那老爹和你的什么姑妈是来和你分家产的”
我当时懵了,一手拧下车钥匙,一边说道:
“他们在里面吗?”
李景阳没出声,就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然后催促着我赶紧走,我没理他,开门下车关门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这样的情况本来是笑着去面对的,但当时的我却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进了门后,我那姑姑上来对我就是一顿臭骂,好的坏的骂了一大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们早早的便在家门口候着你回来,你倒好,电话电话不接,来的时候还穿得这么邋邋遢遢的,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害臊……”
我没回怼她一句,绕过了她后就直接坐到了我爸对面,他还没开口,我就抢着说:
“多的不说,短的不唠,我就问你,你回来干嘛”
他喝了一口李锦阳给他泡的茶,然后笑着跟我说:
“你长大了,长得比爸爸还高了,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当时我肚子里全是这二十年来的所有委屈,每一次家长会,别人都有爸爸或妈妈参加,唯独我没有,别的男孩子受了欺负,都有爸爸帮出头,唯独我没有。本来这些东西早在我十八岁以前就已经全都释怀了,但他的出现却又让这些全都一窝蜂的涌了上来,一次次一幕幕。甚至我都想不起在那些没爹疼,没妈爱的日子里,我是怎么熬过来的。身边可以依靠的也就只有爷爷。而最过分的是,爷爷走的时候,他们连回来看一眼就一眼都不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