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冰刀蹴鞠（2 / 2）

除了早起不易，还有一个冬季固定科目让尔东头疼，每隔几天，他就得从家里提着铁皮桶带上火种，到班里去生炉子。梁氏兄弟也是，谁让他们住的离学校近呢。

开学时，梁老二把唯一的足球带去了新学校，以往他们还可以结伴踢球走路，现在就只能踢马粪蛋了。

清晨的马粪蛋冻的很硬，拾粪的老汉没有学生娃娃起得早，要是晚一点儿，连这玩意儿都没得踢。于是尔东他们踢马粪蛋颠马粪蛋传马粪蛋，一直踢着跑到学校，身上也就热了。

这么个无聊的游戏他们几个可以玩一路，且天天如此，可见乡村冬季娱乐生活的无聊和匮乏程度。好在水库的冰面已经冻实，星期天可以去溜冰了。

老梁揍儿子虽然像渣滓洞的特务虐待地下党，但是出于愧疚，补偿起来力度也不小，暗合了打一顿给一颗甜枣的古训。再者说了，很多时候梁斌也是替弟兄们受过，他挨的揍里头，至少一半儿是老梁打给其他四头小野物看的。

没办法，娃娃太多，还都是青头愣脑跃跃欲试容易惹事的年龄，他没得选，只能用这种简单粗暴且有效的办法了。

上回给梁斌的补偿是一双回力球鞋，这次，老梁自觉下手太狠，借出差的机会跑到宁远市买了一副简易冰刀给老大以作补偿。

这副简易冰刀上面不带靴子，得绑在自己鞋上，冰刀上有很多带子，绑起来很是繁复耗时。

虽然是初代简易冰刀，但在乡下绝对是众少年无法企及的高级货，别的孩子在木板上勒两道铁丝自制冰刀的年代，人家梁斌已经可以背着手在水库冰面上潇洒滑行了，这就是家庭之间实力差距的具体体现，当然了，在这个时代，有些东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比如这双冰刀，再比如一副红双喜乒乓球拍。

新来的苟秘书家的大儿子，就有一副红双喜乒乓球拍子，那玩意儿比尔东的火炬好的太多，还是反胶，真正的高级货。听说苟秘书原来是上海知青，也不知真假，梁斌早就说要和苟家两个儿子“亲近亲近”了，他们也在乡中读书，老大上初二，老二初一。

此时梁斌正在冰上炫技，摆臂加速后时不时点冰来个急刹转身倒滑，看的少年们很是眼馋。关系亲近的可以在他休息时借来玩一会儿。梁斌也大方，自己玩够了也就解下来随意让同学朋友过把瘾，并且充当教练，在旁边指手画脚，碰到笨的，就高声笑骂几句。

除了滑野冰，还有踢球。

话说八二年世界杯，马拉多纳等一干天才横空出世，在鄂胖子家偶尔看到的电视片段让尔东几个野路子球迷目瞪口呆，世界顶级球星飞速下底一脚传中越过门将，另一侧队友拍马赶到，鱼跃冲顶，皮球应声入网……

那技术，简直神乎其神，那时机，掌握的妙到毫巅，那默契，简直跟事先排练好的一样，球进的那叫一个干脆利索优美华丽。

就这么一个十几秒钟的小片段，就让尔东他们彻底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