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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从新疆回来之后,人变得沉静了许多。居然买了一个圆底菲沿三足鱼碗开始养鱼。瑶瑶很惊讶。在她的印象中剑光是个没有耐心的大孩子。“人是鱼变的吗?”瑶瑶忽闪着略显夸张的睫毛问。
“人难道不是鱼进化的吗?”剑光反问。事实上,剑光连鱼是卵生还是胎生都说不清。大概是卵生吧。可是昨天,他亲眼目睹了家里的热带鱼直接生小鱼。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见小鱼一条接着一条地从妈妈的肚子里摆出来,足足有二十条之多。乖乖,他们是怎样叠在妈妈的肚子里的。从孩子们的体积来测算,他们妈妈的肚子应该比实际大很多倍才合理。正想着,突然看到鱼孩子们的舅舅在不怀好意地嗅他们。舅舅们不会饥不择食骨肉相残吗?剑光被自己的推断震惊。妈妈临盆未久,身体虚弱,无力护子。孩子又多,保不齐被这些永远饥饿的舅舅们趁虚而入。剑光觉得自己挺身而出的时候到了。于是,他用最快的速度把刚出生的小鱼们隔离到另一个容器里。另一边找不到孩子的鱼妈妈焦急起来,在鱼缸里不停地兜圈子。但剑光不敢让她们母子团圆,因为剑光害怕妈妈会犯舅舅们一样的罪。它们毕竟是鱼。而且他在纪录片里看到过鱼妈妈吃孩子的情节。也许隔离一段时间,让孩子强壮一些,让妈妈冷静冷静。对彼此都是最好的选择。剑光自以为是地想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酝酿惨烈的剧情。它所带来的结果让剑光无时不刻陷入深深地自责和忏悔。以至于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梦回时分都不自觉地一遍遍反省自己的愚蠢和草率。
鱼妈妈死了。死在距离孩子们的鱼缸大约一米远的地方。剑光发现时她的身体还柔软着。给剑光仿佛还能救回的希望。但无论剑光怎样抢救都无力回天。只有瘫坐在地板上看着一动不动的鱼妈妈欲哭无泪。一定是自己害了她。尽管剑光不知道在刚刚过去的几分钟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自己是凶手这个件事是板上钉钉的。“我做了什么?”他努力回忆着细节,“在卫生间刷好阳台的纱窗然后按上。然后紧接着就来看小鱼。就这么简单。”可是鱼妈妈却悄无声息地命丧黄泉。到底发生了什么。鱼妈妈的身长约4厘米,她遇难的地方距离她的鱼缸大约12厘米,也就是说,她越出了自己身长大约3倍的距离。也许用飞出这个词比较合适。身高的3倍,那不是女子跳远的世界纪录,而是女子标枪的世界纪录。用动量定律来计算她不是跳出去的,而是射出去的。“引力弹弓。”剑光突然想起这个词。不由得向纱窗望去。它是有弹性的。而且刚刚洗过的网面像极了波光起伏的湖面。剑光猜想,思子心切的鱼妈妈看到移动的纱网时一定有片刻的大喜过望,因为她看到了母子团圆希望,至于危险,她已经无暇顾及,此刻剑光扛着纱窗走过鱼缸的时间只有不到2秒钟。在鱼妈妈看来,这稍纵即逝的两秒钟是上天赐予她的,见到孩子的唯一机会。没有时间考虑了,即使穿越整个星系,她也要见到孩子们,即使粉身碎骨,她也要安眠在孩子身边。于是鱼妈妈奋力跃向纱网。想借助“水面”的反弹跃到孩子们的鱼缸里母子团圆。扬了二正的剑光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一个母亲正在拼死一博,更没有目睹那绚丽而凄美的一跃。剑光不忍心去想鱼妈妈触及网面巨大弹性时的张皇,更不敢想她被剑光的移动牵制时的无助。她本想亲近自己的孩子,却死在距离他们更远的地方。呜呼,葬鱼妈妈于花间,呜呼,杀不孝之人于闹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