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同类(上)(2 / 4)
她跌跌撞撞跑过去,却被母亲狠狠一推。她听见母亲尖酸刻薄的声音,歇斯底里道:是你,都是你因为。你为什么不是个儿子?为什么不是?
她坐在地上,努力睁大眼想看看母亲,但眼前视线仍是一片模糊。可能并不是模糊,只是母亲去世太久了,她早已忘记了这个女人的容貌,她只知道母亲的绣花针真疼。
扎在肉里,一下又一下,比扫帚和竹条还疼,可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只能机械地道歉,一遍又一遍。是她,把大师说好的儿子挤走了,是她让母亲这样生气,是她让父亲不回家——
是她,压根就不应该被生出来。
她不知道那天是怎么过完的,只觉得真疼啊。疼得她认为死也就是这样了,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对针都十分害怕。听到针落地的声音,会以为自己全身被针扎得流血,见到针便会立马向母亲道歉,到后来,在梦里母亲把所有的绣花针一根根扎在了她身上。
她听见母亲说:要是没有生你就好了。
要是没有生她就好了。母亲不愿意抱她,是不喜欢她,父亲不愿意回家,是不喜欢她们,没人喜欢她,所以她活该被针扎。
秦望舒抱住了自己的双臂,那种被针扎的感觉又似乎跨越了十多年的时间,再次回到她身上。她看着这碗鲜红的血,觉得浑身都开始疼了起来,她膝盖发软,忍不住要跪下去。
像记忆中那样,跪下去道歉。
“我先。”夏波用手挡开碗,隔开足够的距离后他顺势抓住了碗壁。鲜血在碗中摇晃,几次都要没过碗口,最后又落了回去。
秦老爷子不让,他也不放手。两人僵持不下,最终还是秦老爷子退了一步。他看着秦望舒,感叹道:“秦小姐可真是找了个好男人。”
夏波笑了笑,没否认。他端着碗,另一只手拉出秦望舒的手,握在掌中。他拉着秦望边走边道:“我参加过战争,很小的那种。”
“你知道吗?”
秦望舒看见那碗血被夏波拿走后,她松了一口气,像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强迫自己的视线从碗移开,看向了夏波。自从那暧昧的一抱后,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男女之间本该就天生吸引,她见多了说多了也做多了,心如止水,但夏波似乎当真了。
她觉得可笑,但没有戳穿,看着夏波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觉得排斥。他们两个各自为营且立场不同,迟早会像与秦家村这样撕破脸,但凡有丁点儿情感的投入都是浪费。
她本不想回答,却听见自己声音道:“地痞斗殴吗?”
“算是吧。”夏波的心情似乎很好,难得没有争辩。秦望舒的手已经热了起来,他没忍住捏了捏,骨骼明显,不软不硬,带着适中的茧子。“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你应该还扑在母亲怀里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