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前路渺渺(2 / 4)
客栈中的火势渐大,渐渐吞噬了地上的几具尸体,更窜上屋顶,将整个屋子燃起,不多时,整个客栈都已经被火势吞没。麻黑子并不理会那火势,自顾走到客栈台阶一侧,弯腰俯身伸一只手去雪中摸索。那手从雪中抽出时,手上便多了一把长刃,正是他随身那柄异常的兵器,火光下,闪着一丝幽光。
“佟老大毕竟有些手段,我这柄长刀与那蔡安的长索对决时便有些不称手,幸得那小子没有什么手段。再与佟老大交手,竟险些着了他那软剑的道儿。看来这兵器就是这个样的,便是当年再熟识趁手,而搁置久了,便也生疏了。兵器这样,人也是如此啊。”说罢,长叹了一口气,将那长刀仍用布包好,放置在马鞍旁。
胡跌儿知道麻黑子话中有话,并不多说,看着那愈来愈大的火势,沉默片刻,忽地出声问道:“你活捉蔡鑫杰时,可看到与他同行的一个年轻女子?”
麻黑子一愣,料不到胡跌儿临别之际会问出这么一句话,皱眉道:“却是有一个女子,那女子与你……”
胡跌儿不答,仍是静静立在那里等着麻黑子的答案。
麻黑子见此,点点头道:“我跟踪了那蔡鑫杰两日,直到一处僻静地方,才动手擒他。却有一个年轻女子与他一起。只是这蔡公子只贪图那女子的美色,巧言相骗,总想说服那女子与他同室而眠。那女子倒也算清醒,看出那蔡鑫杰的心思,两人后来发生了争执,那女子便赌气离去了。那蔡鑫杰也拦阻,那女子便以死相逼,哈哈,蔡公子无法,便只得放手。我是在那女子离去后,才动手的。胡兄弟,你既有此一问,定然识得那女子了,不知能否与我说说?”
胡跌儿听麻黑子说的不像谎言,心中稍宽,并不回应麻黑子的问话,哈出一口白气,出声道:“我们就此作别,他日有缘再会了。”
麻黑子知道他不愿多说,便也不再问,牵马过来,两眼看着胡跌儿,忽地放下缰绳,走到胡跌儿近前,伸出两臂将胡跌儿环抱在怀里。附耳说道:“我知你心意,可天下哪里有平静安稳的所在,不如靠自家手段拼一个荣华富贵。兄弟,我等你回来。”说罢,松开两臂,回身上马,掉转马头,呼喝一声,打马远去。不多时,这一人一马的踪影便消失在火光缭绕的黑夜之中。
胡跌儿看着麻黑子远去的方向,愣了一会儿。忽地抬头看向天际,心中各种滋味杂陈,长呼了一口大气,低声呼喝一声,仿佛是给身处茫茫无际黑暗中的自己鼓舞一下士气,也或是压抑了许久之后,终于暂时松了一口气的松缓解脱。
京城,二月的天气寒意十足,前几日一场大雪之后,便是连日的晴日。屋顶的积雪渐渐消融,地上背阴处,却仍有些污雪已结成冰,令路人稍不小心便易脚滑跌倒,弄得一身狼狈。
东厂主事陈生便在快步奔往正堂时,在院子里摔了一跤,顾不及身上的疼痛,爬起来只随手拂拭了两下身上的泥土,便仍朝正堂屋门行去。
东厂督主田怀仁正在正堂那关公像下喝茶,听得门外陈生的声音,便低声说了句:“进来吧。”
陈生弯腰进门,回身看了一眼院中,确定并无旁人在近处,便将屋门关闭,俯身走到田怀仁身前。
“有话说罢。”田怀仁念念着说。
陈生躬身道:“督主,李鸽子那里有消息了。”
“嗯,别啰嗦,快些说。”田怀仁仿佛心不在焉,但那拿着茶盏的手不察觉中轻轻抖了一下,便将茶盏放回桌案上。
“恭祝督主,一切顺利,风已北去,只待事成了。”陈生压低声音说道。
“哼,不要竟说顺风话,你我都知道这事情的凶险,便是现下事情顺利,与那最终功成,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你我都知道那‘人’的奸狡手段,不到最后,都不能有丝毫侥幸心态,我们这盘棋本就是冒着向死求生的执念,以求万一功成罢了。”田怀仁眯着眼睛,口中缓缓说道。
陈生无语,沉默一会儿,轻声道:“曹公那边……折了佟老大,我们总要事事小心才好。”
“嗯,是要小心呀。弄不好,你我便是万劫不复了。”田怀仁轻声念着,端起茶盏,吹着浮在水上的叶子,“话说回来,这事情至今仍是前路渺渺,将来或许总还要曹公相助呢,到那时,这事情总也是瞒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