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三重文阵之始(2)(1 / 2)
段无绪返京的头一个时辰,就被父亲当众扇了一个耳光。已过而立的他平静地拾起自己摔落在地的发冠,重施了一礼:“父亲,儿子回来了。”
段清辉呵呵冷笑:“儿子?我怎么不记得我养过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狼呢?”
那天段无绪险些被父亲剔出族谱,经母亲杨氏和妻子容氏苦苦哀求,此事才终于作罢。当晚杨氏看着自己已分别数年的长子,颤声劝道:“无绪啊,你这回确实做得过分了。那陆学士再怎么不对,到底也是自己人。他和你父亲合力将你调回京,你怎么一回京就参了他一本呢?”段无绪安慰般地说:“母亲,儿子心里有分寸。”杨氏叹了一口气:“你有分寸。你从小就有分寸。”
段无绪十岁那年,陆学士还不是陆学士,只是无数来京求功名的寒士中的一个。他披挂着弯弯绕绕的姻亲关系,往段府送冰炭。不久他得居京职,其子陆闻则静悄悄地出现在了段家的族学。
段无绪隐约知道陆闻的来历,他从小就反感官场上的钱权交易,因此并不待见陆闻。陆闻其人又见识颇短,性情顽劣,如此段无绪对他的反感就愈演愈烈。那时候的段无绪正处于一个极为理想化的年纪,他看不惯陆闻的恶劣,正如看不惯父亲的八面玲珑,看不惯陆升也就是后来的陆学士每每来段家送冰炭的奉承模样。好友刘承同是性情中人,两人小小年纪就开始一道愤世嫉俗,自居正直,尤其是后来陆升借踩了参知政事一脚而升迁的时候。
那参知政事副宰相正是刘承之父。彼时段无绪十三岁,在从刘承那里得到消息后愤愤然回家,正好在二门前撞见朝外走去的父亲。他快步上前,草草施了一礼:“父亲,孩儿不明白……”语气生硬。
段清辉疑惑:“怎么?”
“那陆升弹劾刘副宰相而得以升官,难道不是父亲你……”他瞪视着父亲,“孩儿不明白,刘家和我们家不是世交吗?怎么能,怎么能……”
段清辉并不计较他的无礼,也并未辩白,只是淡淡地说:“无绪,你迟早该懂。刘家权势太盛,皇上早存了打压的意思。就算不是陆大人,也会有其他人借这股东风……”段无绪握紧了拳头:“那陆升学识仅堪堪过得去,只会玩弄权术,陆闻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怎么就这么抬举!”段清辉面色一沉,却也不发作,只又说了一句:“无绪,你十三岁了,迟早该懂。”
翌日族学里,坐在门边的陆闻一大早又开始和几个一贯不学无术的家伙四海八荒地扯皮,一条腿从课桌下边一直伸到门口。许是因为父亲近得升迁,他谈笑更肆意了些。段无绪冷眼看着。此时弟弟段无甚忽抱着砚台急急地冲了进来。陆闻瞥了一眼,倒也不收脚,笑盈盈地看着段无甚从他的脚上绊了过去,怀里的砚台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段无甚一见自己的砚台摔成了这样,“哇”的一声就哭了。鬼使神差地,段无绪板着脸走了过去,对着陆闻的脸就是一拳。一直到三叔段清流赶来,打在一起的段无绪和陆闻才终于得以被拆开。
父亲下朝后亲自把段无绪给揍了一顿。
后来段无绪和陆闻彼此道了歉,后来段无绪对刘承说,他想通了。
他现在对付不了那些不正之人,不代表以后不行。他与刘承相对发誓,日后考取功名,必要做一个名垂千古的清官。
十年寒窗。
段无绪与刘承双双高中,皆得京官。段无绪二十三岁,娶妻容氏,年末得一女,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