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琵琶遗旧语（1 / 1）

却说七夕这日，热闹的不止风府，城南的庭芳苑也是游人如织，宾客盈门。众位姑娘们在苑中的花园摆酒设宴，在月下跳着巧舞，舞姿翩跹。也有姑娘飞针走线，趁着这个时候给自己的情郎绣上一个荷包香袋，以寄相思之情。只见宴上有名红衣女子，正拨弄着琵琶，嘈嘈切切错杂弹，一曲飞花点翠，正应和了这活泼热闹的光景。这女子腰间配一枚花形玉饰，用白玉雕成了牡丹的纹样，光泽清润，上面用明黄色的绣线配紫色的串珠打了绦子，看着清新活泼。一曲终了，宴上众人拍手称好，女子莞尔一笑，头上一支明晃晃的金镶玉步摇流光溢彩，眼波流转间，是数不尽的风情万种。

此时，有个着粉色衣衫的丫鬟打着灯笼，急急忙忙来到园中，找到了红衣女子，说道：“牡丹姑娘，你怎么还在这儿呢，张公子今夜请你去他那儿……”这名叫牡丹的姑娘连忙“哎呀”一声，笑着说道：“看我糊涂的，只顾着和众位姊妹玩笑，反倒把正经差事给忘了。”又回过头对宴上众位姑娘们说道：“今日可怨不得我了，你们几个自己在这儿消遣着吧，我可有事要走了。”便收拾了琵琶起了身，又问那个粉色衣衫的丫鬟：“春燕，轿子可备好了？”这名唤春燕的丫鬟答道：“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呢，只等姑娘上轿了。”牡丹点点头，便讲手里的琵琶递给春燕抱着，主仆二人一同来到庭芳苑大门处，果然候着一顶黑油齐头、平顶皂幔的两人抬的小轿。

春燕替牡丹掀开轿帘，见牡丹上了轿子，便嘱咐轿夫起轿。轿子走了一阵，穿越了大半个京城，来到城北一处驿馆门前停下。春燕又替牡丹掀开了轿帘，扶着牡丹走下轿子，为避免驿馆中人多眼杂，又拿出一顶帷帽来给牡丹戴上。帷帽下垂的薄绢将牡丹的容颜遮住，只隐隐约约露出个曼妙的轮廓出来。春燕便扶牡丹走进驿馆，到了柜台前，向掌柜的说道：“张公子请我家姑娘来的。”那掌柜的早已得了吩咐，忙不迭地将牡丹往楼上带去。

牡丹和春燕随着掌柜上了楼，春燕将怀中的琵琶交与牡丹，又替牡丹摘了帷帽，便立于房外。牡丹则推门而入，见房屋正中摆了一张八仙桌，桌子右边坐着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正是邀请牡丹前来的张公子。桌子上首还坐着一名男子，比张公子年长许多，长得一张圆脸，留着八字胡，身材有些肥胖。

牡丹见了张公子，娇笑道：“我来迟了，还请公子勿怪。”张公子摆手笑道：“能将牡丹姑娘请出来，张某荣幸之至，哪里敢怪罪牡丹姑娘呢。”忙请牡丹姑娘坐了，又转头对坐于上首的男子说道：“侍郎大人，这牡丹姑娘的琵琶可谓城中一绝。张某此番备考，客居此地，每逢夜深人静，辗转难眠之时，便是靠着牡丹姑娘这琵琶声，聊以慰藉。”那侍郎大人闻言，打量了牡丹一番，微微颔首道：“如此说来，你这琴声倒与一般的靡靡之音不同，我倒要洗耳恭听了。”

牡丹嘴角微扬，眼中噙了笑意，说道：“承蒙张公子谬赞，牡丹何德何能，能为大人奏曲，这才是小女子的福气呢！”这侍郎大人对牡丹的奉承感到很是受用，微眯着眼点了点头，张公子见此，便对牡丹说道：“那姑娘就开始吧。”牡丹点点头，又说道：“今日七月初七，倒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我便演奏一曲银河横渡吧。”说罢，牡丹便将怀中琵琶抱紧，双手在弦上抹了起来。琵琶声婉转动人，幽雅古朴，极富韵味，仿佛一幅风清月白、天河璀璨的宁静夜景，在听者面前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