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无题(1 / 4)
流烟散尽,行云飞去,青冥夜卧黄图。
玄黓摄提格,王治三载五月,今又是天贶,家家晒红绿,异邦仁主与北善元首约战渔水北岸。
壬寅初,善军斩仁师六万,至河间,二月,仁师屠北山郡,至玉丘,三月,善军夜月二渡渔水,崩文阳山,血壅航道,遂困卫公子吉。
四月末,本国一间谍得此秘讯,归心似箭,驰越阡陌,赶星追月及至庸都,北面向王通此良机。
王上面有恶,大斥百官谏言,诏令赐以金百镒,为章母寿,后欲起武安州六郡良家子,屏退群臣早朝,秘遣道人使大将军骜入宫,资事不宣。
五月中,大将军上书请战,盖因言辞无礼,王遂摆其官,其子驰不日上书愿伴父左右,王许之。
六月初六,彼时烈国长乐邑,小阳乡暴雨后元明月,周遭农庄多为水淹,独希风里苟免,可能与先祀频繁关联,偶得阿祖母灵庇佑。
此地风貌,东西横陈两国界,清溪深浅暮云间,皓月至高至明,夫妻又亲又离,惟求衍子。
而在这边蹉跎岁月的百无聊赖者,估计仅剩里后豪右有这么一家一布衣,行走在当下冷清的夯土路上,好似在观察肉眼不见的众星象。
不用知道他的姓名,这夜意外未寝本就格外罕见,若非是尚鬼的领主,早该被保甲抓获。
二月的水堤还涨着春水,一眨眼留泊此处的排舟又少了几个,三十还不成家,却先鬓角生白的黑袍男人,究竟还想要一梦谁的芳容。
他没觉得这种念头枉费在脑中闪过,因为杂念会让他时刻谨慎记得一件事。
他已经枉费了父亲赐的姓、母亲给的名、恩师给予厚望的字、还有自己八尺的身高、白如玉石的牙齿和这一身锦绣香草。
明明是个体格壮健、相貌堂堂的士大夫,为何还要屈尊在这一里作个主祭的忠厚长者。
难道昔年仗剑闯国中,誓立不世功业的豪言都已成了空,他不禁仰月叹息:“唉,十五少年头,三十满愁绪,纵有筋力勇,拔剑亦茫然啊!”
恍惚间,他看不到前途,倒是能看到地上的红土,还有大小随意的碎石、裂口多的垣壁。
不得不承认这里适合种瓜,夏日的青瓜糯冰可口,奈何绿的略少,三两口就吃完了,个别丁户妻还会做出很好的小面。
隐隐约约间,他就像被靡靡之音腐化了,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乃至天下太平的梦想渐忘了。
以往滚鞍下马,亲贯甲胄的大腿已经髀里肉生,结果多年北伐的战果依然虎头蛇尾,这是每一个生性刚猛的人,都无法接受的事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