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避难（2 / 2）

这却不是最骇人的，更骇人的是那人手里拿着一只惨白的断手——一只死人的手，腕部的断口处还滴滴答答的往外滴着血。

顾沛这才看到他身后直挺挺的躺着一具死尸，那具尸体已经没有了四肢，只剩下了躯干。

那人盯着顾荀，眼中泛出贪婪的光，他缓缓的起身，四肢如生锈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嘴里不停的嘟囔道：“活的，活的。”

顾荀和顾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的出了一生冷汗，顾沛先反应过来，拉着呆若木鸡的顾荀快速上车疾驰而去。

这是顾沛和顾荀第一次面对人性中最丑陋的部分，那种东西是扭曲的，是复杂的。但也有怜悯，也有些许的无可奈何。

那件事之后看似什么都没有变，顾沛依旧着急的赶路，却好像有些东西在二人的心底悄无声息的变化着。

他和顾荀的话越来越少，板车后面总不远不近的跟着些衣衫褴褛流民，每个人的眼中都布满贪婪的光。

顾荀坐在平板车上胆战心惊的看着身后的流民，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四周环伺着的是一群饿狼。

顾荀他们已经离开芜城已经五日，他们看见这些流民可以因为一点干粮，自相残杀，倒卖妻儿，一切都是为了没有尊严的活着。

这样的景象不断的折磨着顾荀和顾沛的神经，他们听着哀嚎以及悲鸣之声，每天都似被火炙烤般的煎熬。

晌午休息之时，顾荀和顾沛靠坐在木车边，不远的处的流民中有个抱着孩子的妇女，缓缓的走向他们，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下。

顾荀看着那个孩子有三、四岁的样子，衣不蔽体，因为饥饿肋骨一条条的向外凸起，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顾荀手中的干饼。

顾荀似受到某种蛊惑一般，他站起来朝着孩子走去，掰下一小块饼递向小孩，小孩慌忙从顾荀手中夺下干饼，顾荀的手背上瞬间多出三道血痕。

顾沛想拦时已经晚了，眼看小孩狼吞虎咽的将手中的饼吃完，又继续盯着顾沛手中的饼，顾沛将饼迅速装入包袱中，走过去拉着顾荀坐上车，一扬鞭子继续赶路。

顾沛一边赶路一边回头看了看，他发现那些人仍旧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不自觉紧了紧袖中的匕首，暗道：“已经刻意收敛了，没想到还是惹来了别人的觊觎。”

夜深，顾沛正靠坐在马车旁边小憩，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猛的增开眼睛，黑暗中十数人死死的盯着他们。顾沛轻轻的推了推车上正在熟睡的顾荀，缓慢的抽出匕首，拿在满是汗水的手心。

顾沛边解开车辕，边凑近顾荀的耳朵，低声说：“小荀，快醒醒，我们得弃车骑马走。”

当流民准备扑向他们之际，顾沛背上包袱抱着顾荀快速上马，顾沛双腿一夹马儿便如离弦的箭般奔了出去。

顾沛和顾荀以前并未骑过马，两人都被马儿颠的东倒西歪。顾荀将身体紧紧的伏在顾沛身上，顾沛双手紧紧拉住缰绳，马儿被拉的放缓了步伐。

顾荀感到马儿奔跑的平稳了，便朝后看去，那群流民瞬间将木车包围，在车上不断的翻找。

他们之间因为抢夺食物而不断的发出嘶吼之声，有如饥饿的野兽般相互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