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序 ——(1 / 4)
目之所及之处,皆是那一片火红。
那昔日喧嚣与繁华的街道,那宣告与彰显着权力与金钱的高楼和院落,那管控着这里数年的铁律与基本生存法则,不知在多久以前,在那短短不过一瞬之间,便化作了一片废墟。
唯有悬在那穹顶之上的巨大裂缝,还在不断泛着刺眼的光芒。
似是那耀眼夺目的半轮血月一般,又似是将这片满是疮痍的土地整个儿照亮的太阳一般,这同样充斥着火红之色的各处,再也不见人烟与生气,也再也不辨白昼或是黑夜。
所以,这里安静得出奇,仿佛那将要留存在这里永世的死亡,就这样被何物彻底凝固了一般。
令人不得不怀疑,这眼前满目的绝望,究竟会要持续到何时。
又是否,穷尽一生,也再看不到这里此前所存在的种种美好。
而又不知这样过去了多久,那远方依稀传来了一阵阵空灵而又悦耳的铃响——循着声音望去,原来,在那巨大的裂缝之下,正有一道微微泛着紫色光芒的巨墙。那巨墙仿佛固若金汤,将那内外完全隔绝了开来。可不知为何,那被迫向内环形而成的巨墙,竟在向内缓缓移动着……
就仿佛,那通体透明而又泛着阵阵水波的巨墙,竟真是拥有了其自我的意识与生命力一般。它就那般悄无声息地向前推进着,而那其中的空间也便变得愈来愈小。
直至那光芒,终是黯淡而消亡不见——
那因来回流窜与沉浮在墙体之上的潋滟水波,而向内模糊与扭曲的画面,这才渐渐清晰了起来。
只见,那里面,赫然伫立着两个狼狈不堪的男人。
就这二人之躯,本应当是在这空旷无垠的焦土之上,犹如蝼蚁蝗虫一般的大小。可那道巨墙向内推进的速度愈加快了起来,也使得这二人的身影,便就逐渐大了起来。
其中一个男人身着鲜衣,他与另一个身着早被血肉与硝烟改变了原来模样与颜色衣衫的男人,背靠着背。而呼啸而过的阵阵凛冽狂风,将他们破碎的衣袂和凌乱的长发卷起,同样,也迷了他们那双早便不见了丝毫情感与温度的眼眸。
他们分明早已精疲力竭,仿佛仅是挣扎着能保持那伫立在原地的动作,也已要再耗尽全力。
他们的四周肆意摆放着血肉模糊的尸体。那勉强能将这尸体远离的地方,却插满了同样沾有无数血肉与焦土的兵器。那兵器,无不断开或是钝得早没了锋刃,就同它们曾经拥有过的主人那般,在这犹如地狱一般的修罗战场之上,战至最后一分一秒。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那俨然对此已经麻木了的两人,既无悲悯与痛苦,也再无恐惧与绝望。他们就仅是借着彼此的后背,在这短暂而无声的停战片刻,得以获得丝毫的喘息。
准确说来,这样最后的喘息时分,于他们说来,当是将要的分别之时。这样寂静的,仿佛一切早已结束又重新归于了自然的周遭,又像极了对方特意留给这二人的最后一刻。可对于那生命的即将再次终结,这二人,却并无一人说出了道别的话语。
对于对方这样足以令他们心领神会的尊重,又或是侮辱,他们依旧沉默不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