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敬安侯被押解回京(下)(1 / 2)
月朗星稀之夜,齐可诚收剑回鞘,看着满地的尸体无奈地摇了摇头,父亲,你终究还是没能沉住气。
王基在侍卫的保护下走来,上一次遇袭还是送安乐长公主和亲的路上,这次却是押解敬安侯回京之时。王基看了看尸体,又看向齐可诚:“齐将军,一个活口也没有吗?”齐可诚摇了摇头:“都是死士,早已藏了毒,就算将士们不下死手,也不会有活口。”王基叹了口气:“不知将军可有办法查出是谁所为?”齐可诚看向不远处被层层围住的帐篷,帐篷里的人想必是最想弄清楚的吧!
“惊着侯爷了,幸好侯爷无恙,否则下官实在难以跟陛下交代。”齐可诚这样说着,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歉意和担心。敬安侯斜靠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把玩着酒杯说道:“这套酒器质地温润,实乃上品,估计宫中也找不出几套,对了,这是本侯夫人的陪嫁之物。”齐可诚轻轻笑了笑:“嗯,酒器实乃上品,可惜下官眼拙,却不曾见过。”敬安侯收回嘴角的笑意,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死死盯着齐可诚:“齐家与本侯是姻亲,若本侯被皇帝下狱,你齐家能摘得干净吗?”齐可诚随意扯过一把椅子坐下看着敬安侯:“侯爷贪赃枉法难道是我齐家教唆不成?皇上是明君,自然不会因侯爷而牵连齐家。”敬安侯冷哼一声:“若你齐家干干净净,自然牵扯不上,倘若有把柄在本侯手上呢?”
两人眼神相对,虽再无半句言语,空气却似乎凝固,片刻之后,敬安侯收回目光,淡淡说道:“给你父亲带句话,若想平安无事,需护本侯平安回到吕州。”齐可诚站起身来:“不用了,我来之前,父亲已有书信,让我无需与你多言,今日这番谈话已经是违背父亲了。”说着转身便要离去,撩开门帘,齐可诚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对了,您是侯爷,是皇上的亲哥哥,所以这一路虽说是押解,却从未给您上枷锁,也没有给您准备囚车。不过今晚这刺杀是冲着您来的,为了您的安全,明日起,下官的亲卫会寸步不离地守在侯爷身边。”敬安侯冷笑道:“皇帝视我为眼中钉,本侯若死了不是正好称了他的意吗?”齐可诚啧了一声:“侯爷本就罪犯滔天,皇上何必让王爷在路上出事呢?”说完眼底一抹狡黠的笑意一闪而过。
看着齐可诚离开,敬安侯思索着,今夜的动静这么大,竟然不是沐宗玺派人来杀他吗?敬安侯在朝中安排的人手早就把皇上震怒的事告诉了他,他自然也知道沐宗玺要拿他回京问罪。于是早早定下了计策,朝中大臣自有敬安侯的暗桩,蛰伏多年,这次敬安侯起用朝中暗桩,在敬安侯被查审时,掉包罪证,到时候皇帝问罪,然罪证却是假的,不足为信。沐宗玺若就此罢手,皇帝尊严无处可放,若是执意问罪,自有言官上谏,他便可趁着皇帝和言官争执之际潜回吕州,举兵造反。到那时,皇帝不仁,诬陷兄长,执意杀之,自己举兵既是自保,也名正言顺。这番计策,敬安侯早已与齐盛商议定,到时候由齐盛领兵先围皇城,皇帝无法与外界求援,如此便有七分胜算。
可刚刚齐可诚的话是什么意思?今晚的刺客难道不是沐宗玺派来的?那是谁?自己本想让齐可诚给齐盛传句话,到时候依计行事,可齐可诚竟说齐盛交代了不让与他多言,有些蹊跷。
第二日,果然,齐可诚的亲卫跟在敬安侯身边,寸步不离,倒是真的在护他周全,王基一日三趟地过来盯着,连饮食都要细细查看才能放心。齐可诚不知道,但王基是沐宗玺的心腹,如此看来,沐宗玺却是真不想让他死在路上。齐可诚依旧是骑在马上,剑不离手,经过昨夜那场刺杀,更加谨慎小心。
押解敬安侯的车队受到刺杀的消息很快传回了京都,沐宗玺坐在昭乾殿内,看着齐可诚送来的书信,笑了笑:“好啊,齐将军果然不负朕之所托,做得很好。”安士臣见皇上对齐可诚颇为赞赏,说道:“齐三将军出身将门,却是不凡。”沐宗玺闻言道:“齐三将军?日后有一个齐将军便也够了。”说着合上书信:“皇后现在何处啊?”安士臣回道:“禀皇上,今日顺意长公主入宫,皇后娘娘和长公主带着大皇子他们去百骏园骑马了。”皇上点了点头:“皇后同六妹七妹亲如姐妹,六妹远嫁恐再不得见,七妹如今多进宫陪陪她也好。对了,去司膳房交代做一品鳕鱼羹,晚上朕同皇后一起用膳。”
沐仪瑾用手拭去额头的几滴汗珠,尉迟倾翻身落马,忙有人过来将马牵走,沐仪瑾笑着摇头:“还是你的骑术最好,比不过你了,方才赛马就没能赢你,这骑术还是输给了你。”尉迟倾笑了笑:“是你非要比的,怎么还输不得了?”沐仪瑾翻了个白眼:“那也不能都让你赢了啊?我这翠玉镯和红莲步摇都要输给你了,可舍不得。”尉迟倾笑着:“越发小气了,沉兰,把你家长公主的镯子和步摇拿来。”沉兰看了看沐仪瑾行礼道:“皇后娘娘,您给我家公主留一件吧,公主最喜欢那个步摇了。”沐仪瑾赶忙说道:“快去拿,可别说了,回头你帮我把步摇留下来,指不定她得笑话我到什么时候呢!”说着几人都笑了起来。
尉迟倾和沐仪瑾去旁边稍作歇息,几个孩子骑在马上慢悠悠地走着。沐仪瑾朝他们望去说道:“檀儿确实像你,你瞧,她穿着那水丹红的骑装,像极了小时候的你。”尉迟倾噗嗤笑了一声:“你比我小足足四岁,我像檀儿那么大的时候,你才几岁?能记得什么呀?”沐仪瑾也笑了:“记得不多,但总是有这个影子在,国公夫人最喜欢给你穿红色,一年四季总有红色的衣衫,尤其的是冬日,国公夫人几乎年年都要给你做新的大氅,又暖和又鲜艳。”尉迟倾撇了撇嘴:“别提了,大氅是几乎年年要新做。可是那两边的璎珞穗子是不换的,缠璎珞的红丝绸和坠着的红玉都是母亲的陪嫁,可是却在小时候,被我弄丢了一边的,只剩一边了只好收起来,现在还放在库里呢。”沐仪瑾看着尉迟倾笑了笑:“我想起来了,皇兄十六岁生辰之时,你送给他的生辰礼便是一块红玉吧,上头描的是图样是梅花。”尉迟倾点了点头,几人关系也是不错,况且沐宗玺帮她顶了不少罪,所以他生辰的时候,尉迟倾特意把母亲给的红玉送给了他,当做谢礼。沐仪瑾叹了口气:“唉,我见皇兄日日都把它挂在腰间呢!”
尉迟倾皱了皱眉:“打趣我?”沐仪瑾笑了笑,眉间似乎有些哀愁:“皇兄后宫这样多,都道是帝王无真心,可无论是我还是六姐,都觉得皇兄心里有你。六姐远嫁,可这些年来也不难看出靳楚澜对六姐的真心,只有我,当时不听你们的劝阻执意嫁给子墨,这么多年了,却”尉迟倾道:“子墨对你不好吗?”沐仪瑾摇了摇头:“没有,他对我很好,事事以我为先,在外从未沾染烟花,在府里也不纳通房妾室,只是他对我太过可气,外人看起来我们是相敬如宾的好夫妻,可是雪然姐姐,我不要什么相敬如宾,他对我总有一种疏离。他敬我,护我,却唯独不心爱于我。”尉迟倾看着沐仪瑾,当初她就知道,子墨心志从不在儿女私情,偏偏因为仪瑾,他入仕之路已无。或许他对仪瑾并非无情,只是心中总是有芥蒂的吧。尉迟倾看着仪瑾如此落寞,可对于这件事,她却束手无策:“何必拘泥于一府之中。”说罢看向那几个嬉笑的孩子,她们小时候不也是如此吗?
不到晚间,沐仪瑾便已出宫,尉迟倾也累了,蓝玉说司膳房送了鳕鱼羹来,皇上会来用晚膳。